正莫名間,展昭跨前一步,沉聲道:“王繡,你通同外人殛斃梁文祈在先,公堂之上混合視聽,試圖嫁禍生身父親在後,如此耗費人道,還不低頭認罪?”未及王繡答覆,展昭轉向包拯道:“包大人,梁文祈被殺,王繡懷疑,遠在王大戶之上。”
展昭又急又氣,向王朝怒道:“我讓你看著她,你……這是如何回事?”
圍觀諸人嘩然,包拯暗自感喟。
王繡直直盯住王大戶好久,眼中儘是淒絕之色,俄而回身向梁文祈道:“祈哥,是我王家對不住你。”
王繡淒然一笑,淡淡道:“是我。”
堵在門口的世人見他過來,唬得從速往邊上避開,倒是給梁文祈讓出一條寬廣的道來。
“之前部屬前去城西亂葬崗尋覓端……和梁文祈,起墳之時,發覺兩人都備具薄棺下葬,問起王家下人李三時,他也說是王大戶念及翁婿一場,不忍將梁文祈草草入葬。
展昭聽出是馬漢聲音,待聽他如此說,隻覺心下一沉,急道:“你……你說甚麼?”
“是以上我假作沉痾,設下這收妖之計來殺你。殺了你以後,我不知多麼痛快。冇想到你活著不讓我好過,死了也不讓我安生,還要告狀拉我一起死。也罷,這一世,我王繡就把這條命賠給你,下輩子、下下輩子,與你姓梁的再無乾係!”
包拯心中驚詫,凝神看那狀書,隻見那“有冤”二字垂垂消弭隱去,卻有淡淡的碧色霧靄,自狀書之上絡絡不斷而下,於堂下會聚為一團。先時看如同沸水之上聚合的霧氣,垂垂便現出成人的表麵來,有離得近的看得明白,那卻不是梁文祈是誰?
就見王繡泰然自如,伸手理順鬢髮,又略略整了整衣衿,剛正色道:“是我,是我想出這體例,一心一意要殺了你。”
“我是富甲一方的王家長女,自小錦衣玉食,冇受過半分委曲,憑甚麼為著暮年的一紙婚書,就要嫁給你過一世衣不蔽體的窮酸日子?
展昭抬眼看時,倒是一個小僮打扮之人跌跌撞撞分開世人上前,忽地想起方纔劉天海曾向人群當中使過眼色,當時的墨客和小僮,想來便是劉彪和王繡二人。想不到王繡竟扮作小僮,混於人群當中聽審。
梁文祈如遭雷噬,直直盯住王繡很久,雙目中竟似流下淚來,身形晃了一晃,便跌跌撞撞往堂外去。
梁文祈不答,隻是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忽地暴露一個古怪之極的笑容來,道:“繡妹,你的身上緣何如此濁臭?”
開封府諸人先前會商案情之時,都覺得是那王大戶起了悔親之意害人之心,哪曾疑到王繡身上,現下聽王繡如此說,俱都愣怔住了。展昭心道:設下如此毒計殺人,不吝嫁禍老父,現下還如此言之鑿鑿毫無悔意,這位王女人,的確是個狠心之人。想那梁文祁不過一誠懇文弱墨客,那裡是她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