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愣怔在本地,半天回不了神。
因而垂垂地,那顆紀念陽間的心終究偃息了,本來早就被忘得潔淨了啊,不看了,往前走吧,一碗熱湯下肚,又去這世上走一遭。
宣話結束,人群一鬨而散,如無數道涓涓細流,彙入廣袤無極的冥市。
深山,一座……
藍玉笑笑,往氛圍裡吹一口氣,那氣虛踏實浮,竟然看得見。她用手指圈圈描描,然後往中心悄悄一點。
藍玉失聲尖叫:“呀,他,白恩公!”
藍玉攥著心口的衣服,聲音止不住發顫:“姐姐,那位白恩公,是你甚麼人?”
端木翠感喟。
展昭悄悄咳嗽了一聲,表示站在邊上的白玉堂:“白兄,站到那底下去,恰當的時候,抬一下頭,便利那邊……看清楚。”
端木翠問她:“我能看看嗎?”
“你!”叫她的人氣勢洶洶,“身上炊火氣這麼重,新喪的?那頭還在燒紙吧?”
竟然看到武王伐紂時的兵士,拄著青銅戟,坐在街口,仰著頭看天。這裡的天是赭黃色的,像極了攻進朝歌那一日。
她有樣學樣,也在半空裡勾抹出一隻眼睛。那頭的影象清楚,公孫先生在念祭文,幾度哽咽,幾度間斷,張龍紅著眼睛燒黃紙,趙虎在撒紙寶,展昭守在棺邊,目光雖沉寂,卻粉飾不住眼底的擔憂和不安。小青花估計退場歇息了,但抽抽泣噎的哭聲還是像背景音,繚繞不去。
端木翠把石子遞迴給藍玉:“厥後呢,再也冇見過他?”
每條街巷都設了鬼差,懶洋洋坐在街口,見到新來的就耀武揚威。
這是隻殘暴的眼睛,給你最後一點念想,又剝蝕掉你最後的但願——好多人,冇日冇夜,透過陽眼,看本身的墳塚。先時熱烈,有孝子賢孫燒紙馬送紙錢,漸漸地,人丁稀落,墳頭草長青,偶爾呈現動靜,喜得淚目心跳,定睛一看,不過是隻過路的野狗。
端木翠說:“好啊。”
藍玉點頭:“不是抱病。”
藍玉低聲呢喃:“白玉堂,如何叫錦毛鼠呢,明顯是個……”
端木翠不曉得該挑哪個先答,哪曉得藍玉又深吸一口氣,臉上暴露戀慕的神采來:“姐姐身上,炊火的味道好重,喪事發送得很講究吧。”
鬼差眉開眼笑,誇她:“一臉福相,一看就是積德積善的人,改明兒馬麵來選人,必然要推你出去。”
端木翠笑笑:“你呢,家裡另有甚麼人嗎?”
有那趕著投胎的、熟諳法則的,從速解錢囊。端木翠在邊上不聲不響,還無聊地打了個嗬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