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雅風園,宋銘已經進了宮,隻得各自返家。
太後棺木停在奉天殿,殿外擺開了全部鹵簿儀仗,門前豎著三丈多高大紅漆架子杆,上邊掛緞繡大幡,繡一條金光閃爍的大龍,邊沿飾有綵球下垂,上端則是荷葉寶蓋,隨風漫卷,非常莊嚴寂靜。太後的屍體躺在金絲楠木梓宮,放在披著黃寸蟒床單的靈床上,棺外扣著繡有綵鳳的堂罩。奉天殿外是記唸的群臣和命婦,殿內則跪著守靈的皇子公主們。
他說這話時,冇有常日裡玩世不恭的浪蕩,隻要幾分淒然蒼茫,像是一個不幸的孩子。伶俜點了點頭:“我會陪著殿下的。”
宋銘看了她一眼:“多謝鄉君。”頓了頓,又道,“早晨其彆人都受不住,就隻得我一小我在這裡守靈,鄉君徹夜能夠陪我一起麼?”
伶俜在外頭膜拜以後,本是要跟著命婦們分開,卻被一個小內侍走到跟前喚了出來,指引她跟秦王跪在一起。雖有婚約,如許的禮節卻不太合適,但這類時候,伶俜也不敢多問,隻得跪在宋銘身邊的蒲團上,然後悄悄打量了一番他。此時的宋銘一身紅色孝服,本來就玉白的臉,更多了幾分慘白,常日裡的桃花眼,像是這個季候謝來到花兒,寂然蕉萃,許是從昨日跪到了現在。他見她在本身身邊跪下,隻朝她麵無神采地點點頭,複又垂下了頭,一看就是悲傷至極的模樣。
這裡到底是秦王宅邸,兩人也不幸虧人家地盤溫存多久,說了些話便出了來。宋銘並未走遠,站在院中那開得正盛的桃花樹下,摘了一枝鮮豔欲滴的桃花枝,拈在手中把玩。他一襲及地緋紅瀾衫,桃花之下的臉,恍若得空美玉。伶俜心中都不得不感慨,真真是人比花俏。
直到戌時過了一半,有內侍躬身走過來喚兩人去偏殿用膳,宋銘還是無動於衷。那小內侍隻得小聲在伶俜耳邊道:“鄉君,殿下從昨日一向跪到現在,滴水未進,這三天靈要守下來,主子擔憂殿下的身子扛不住。”
她想起他方纔對著兩人撒嬌耍賴的天真,又想起那日殺了兄長以後的風輕雲淡。她自是感激他救過蘇冥,又在兩人麵對宋玥的步步緊逼束手無策時,拔手互助。可她不知這張利誘人的皮相下,到底包藏著一顆如何的禍心。特彆是她還記得上輩子,蘇冥和他曾經拔劍相向。現在他與蘇冥之間並未有君臣之禮,看似不過是純真的兄弟之情莫逆之交,但誰曉得他是不是為了拉攏操縱。但是兩人瞭解於總角之年,這操縱之心,始於何時,卻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