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怔然立在原地,銅鈴大眼竟是一紅,簌簌落下淚來。
清平山一乾山匪在這一刻全都認命地耷拉著腦袋,唯豐年紀最小的樊誠,仍舊神采慘白地四周張望,似是抱著心底最後一絲念想,想要生生從這冷酷的皇天後土中張望出一隊天兵天將。
此時的王大已經殺紅了眼,似是被剛纔鐘離山行刑的一幕刺激到,的確化身成一樽煞神,凶眼往誰身上一盯就能盯出倆洞穴。
陵洵心中更加煩躁,正要開口說甚麼,王大卻先他一步在前喝道:“好狗不擋道,不想死的就給爺爺讓開!”
但是樊誠冇盼來傳說中的天兵天將,倒是在恍忽間瞥見一雙特彆熟諳的眼睛。
鐘離山渾身五花大綁,就算有通天上天的本領,此時也隻能當個活粽子。兩名官差似是曉得他並非善茬,謹慎謹慎一邊一個地押著,等走到行刑的位置,此中一人在他膝蓋窩子裡狠踹一腳,令他撲通跪倒在地。
曉得必定是等不來那打算中的救濟,鐘離山轉而將神采從墮入死地的絕望中收斂返來,轉為滿目標冷酷安靜,斜掃了眼劊子手橫陳的彎刀,嘲笑著閉上眼,乃至連一句生不逢時的慨歎都未曾有。
那些小兵崽就彷彿看到了黃燦燦的金子,個個眼睛裡冒出綠光,饒是久經殺伐的鐘離山也被這些人的眼神嚇到,不由遞了個擔憂的眼神給陵洵。
官兵頭子天然曉得他們的顧慮,成心遲延,但是誰也冇想到,就在兩邊對峙時,大地轟然震驚了一下,有悶雷聲從南邊傳來。
“這些是甚麼人啊!”人群中終究有人想起來,隨便問上一嘴。
九門封禁,全城防備。
涼州兵終究圍城了。
鐘離山緩緩歎了口氣,輕聲說:“好了,放心上路吧,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不是雷聲是甚麼聲音?
“停止!!”鐘離山怒喝一聲。
鐘離山剛從獄中出來,天然是不曉得陵洵這兩個月在都城中到底作下了多大的妖蛾子,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便不再多問,隻儘力帶著本身的人和陵洵等六人合力衝出包抄。
麵對未知的威脅和驚駭,臨時的敵我也相互忘了態度,方玨盯著那垂垂翻滾起紅煙的南城門方向,接道:“不是雷聲。”
那不是雷聲,那是攻城的聲音——
千裡烽火次第燃起,燻烤著大夏朝皇城昏昏欲睡的天幕,也似是撲滅了一場即將粉墨登台的飄搖亂世,不管願與不肯,九州大地上統統生靈都將捲入此中。
方玨在最後壓陣,身形鬼怪如影,一柄長劍使得悄無聲氣,在混亂的人流中幾經穿越,便等閒將那些追兵打散,本來覺得統統順利,誰料俄然橫空殺出一夥巡查官兵,攔住了世人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