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回想著前塵舊事，不免唏噓。這景慈宮照說已經荒了一年多，但她從屋頂看下去，卻見宮殿裡跟疇前並無二致，仍舊金碧光輝，一塵不染。隻除了那寢宮裡多了一副冰棺，棺材邊上擺著兩根長明燭。

周呈知反手握住射來的箭時，神采俄然大變，他舉目四望，口裡喃喃道：“江淩……”

江淩初進都城始不知，隻聽太子提及過一二，並未有機遇伶仃打過照麵，自是冇放在心上。厥後她在青雲觀同徒弟若水道長習醫時，一次剛巧撞見周呈知在觀裡療傷，她幼年不知深淺，籌算上前扣問扳話，被他一個茶盞砸過來，給她嚇得差點直接滾了出去。厥後進了宮，三皇子脾氣陰鷙暴戾傳聞聽多了，再見他時都會識時務地避開。

死的人多了，陰曹地府投胎那條路便擁堵了。

門口那禁衛軍統領，奪過身邊部下的弓箭，對準他的背影。那箭射出時，飄在屋子上方的江淩俄然大呼一聲：“謹慎！”

江淩還記得很清楚，一年多之前，周呈知兵變率大兵壓境，包抄了全部皇城，她和太子及一眾女眷寺人，都被困在這宮殿中。

江淩站在火海中看著麵前這古怪的一幕，卻始終搞不懂是為何。一陣眩暈襲來，她像是俄然能感遭到火的灼燒普通，在痛苦中人事不知。

他將門閂住，吃笑著退回到冰棺旁，他身上插著好幾根箭，腳下滿是鮮血。他轉頭深深看了眼棺內的人，伸手拿太長明燭，踉踉蹌蹌將屋中撲滅，又破了兩罐酒，在那火苗上頭。

他說完，朗聲大笑起來。那笑聲在夜色裡迴盪，顯得鬼怪而可駭。

隻見中間那人腳邊，滿是斷箭。周呈知哂笑著拔出箭頭獨一一根箭，丟在地上。而後舉動手中的劍，一步一步朝左邊走去。

箭雨齊發，超中間那人暗射去。而後火花四濺，周呈知的身影，像是旋風一樣，看不太清，隻聽獲得劈裡啪啦的聲音，很快又規複安靜。

他看著度量裡的人，嘴角含笑，悄悄哼起了小曲。那小曲兒江淩最熟諳不過，恰是她少時居住揚州學來的揚州小調。

江淩生前與這位小叔子見過未幾。這位三皇子當年母妃早逝，不得先皇寵嬖，但因母親是老太後的侄女，打小便由宮裡那位老祖宗養在身邊，比甚麼都看得金貴，加上孃舅是朝廷大將軍，手握重兵。周呈知自是打小放肆放肆，在宮中也是橫著走的主。

江淩看到他在月光下，被圍在皇宮廷院中心，渾身都是血，四周是舉著火把的禁軍和弓箭手，每一根冰冷的弓箭，都對著他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