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訪的人用腳踢踢麻袋,辯白出內裡裝的是花生,暴露不屑的神情,“覺得人家外埠來的官兒奇怪幾顆花生!幾顆花生在人家眼裡算狗屁!不曉得天高地厚扯淡!要不是當著人家束縛軍的麵,恨不得給他幾巴掌!”
滿香工緻的雙手,真是乾活的裡手,她在胡傳龍家住了個把月,砍的柴碼成垛,足足有屋子那麼高,比傳龍一家四口人一年砍的柴還多。
金菊拿著剪刀,站在椅子上,剪斷了捆吊傳龍的繩索。
丘八婆擔憂婚事泡湯,拿眼狠狠剜了丈夫一眼。
滿香內心越氣,手上的活乾得越快。“呼啦啦”,跟著她的手勢,柴草倒下一片。
太陽一曬,胡生根的酒勁上來了,漸漸本相畢露地說:“老婊啊,我這個兒哇,硬是不成器啊,地步不好好種,買來一大堆種番茄的書在家裡看,說他要搞麼事番茄蒔植大戶,天上一半、地下一半的,完整不著調哇。”
走出村莊,傳龍瞟了一眼滿香,跨上自行車,滿香緊跑幾步,跳了上去。傳龍過於嚴峻,自行車龍頭掌控不住,在巷子上晃了幾晃,才垂垂穩住。傳龍擔憂山路顛蕩,將車騎得很慢很穩。
滿香手上的鐮刀鈍了,便立起家,一甩前胸的長辮子,拋棄鐮刀,換上另一把擱置在草地上的新鐮刀,精靈普通蒲伏在柴草叢中,活像綠草叢中一朵盛開的黑牡丹。
金菊跑來,看了一眼丈夫,看了一眼掛在樓板上的傳龍,看了一眼丘八婆,大呼著:“我八婆哇,你真是死冇用啊,爛草無瓤啊,傳龍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呀!就如許憑男人們作賤?你也看得下去?死人!木人!”一把淚一把鼻涕的哭著:“你不曉得心疼呀,我還心疼呢!”
胡父胡母千恩萬謝地送滿香爸出門,過了一山又一山,感激的話說了一江又一江。
7
第二每天剛亮,一夜未眠、正籌辦起床趕到河溪畈問個秘聞的傳龍,冇想到大伯來了,很懊喪。
太陽光透過屋簷一排碗口粗大的洞隙,明晃晃折射出去,一群麻雀在洞裡鑽來鑽去,嘰嘰喳喳叫得很歡。攪和得傳龍內心更加煩燥不安,他捶打著床,一下抬起家,蹙著眉頭揉著眼角的眼屎。
胡傳龍洗頭刮鬚,走鄰串巷說好話,借了一輛極新的自行車,一向甜美的忙到深更半夜才安息。淩晨又是村裡第一個夙起的人,早早從借宿的大伯家裡,回到家梳洗打扮一番,在村人羨慕的目光中,推著自行車,與滿香並肩著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