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翠通報完最後一桶水,從車上跳下來,拍鼓掌:“我不走了!”
是以,沙海湖邊那座沙墓,是鈺鎖的隱痛,也是她的動力。不管春夏秋冬,她每天幾近比太陽起得還早,睡得比玉輪還晚,肩挑手提,一棵樹四勺水,一排樹二十擔水,一萬多棵樹苗她不曉得到底挑了多少擔水,她偶爾想歇歇時,看看太婆的宅兆,又如腳生雙翼,力量倍增。她不能讓太婆老是遺憾地守著這片荒涼,她得讓這些樹苗儘快在沙海湖紮下根,長出綠葉,伴跟著太婆。
鈺鎖慚愧地點點頭,如果她不來四棵樹村做植樹的夢,太婆必定會多活幾年的!是以她是情願接管太婆兒子、兒媳肆意的獎懲。
然後他們盯著鈺鎖說“你是軍嫂?你要在這裡栽樹?”
大翠長歎一聲,望著丈夫“大憨,一樣生人百樣死,咱媽在這很享用,死得很寧靜安好,大翠用手背揩著臉上的淚,咱媽平生就愛一些花花草草,樹樹木木的,把她埋在沙海湖吧?”
“太婆,太婆――”鈺鎖哀思欲絕,“我們必然會讓沙海湖變綠,讓四棵樹村變綠!”
他們頂著雨水奔向各自家裡,縮回身。
“那你為了等來和胡傳龍名正言順的婚姻,對峙在兩年的光陰裡老是與他擦肩而過?”
王國強和鈺鎖將太婆的屍身拉回四棵樹村,停放在沙海湖時,大翠帶著太婆在城裡做工的三個兒子和另兩個兒媳倉促趕回,他們一見秀英的屍體放聲嚎啕大哭,數落白叟不會納福不去城裡,守著窮村荒村,讓他們做後代的憾恨畢生……
哇!雨,是雨!他們歡樂非常,奔馳在久違的雨中。
“為甚麼?”
鈺鎖反應過來,欣喜地:“你還冇走哇?”忙提過大翠手通報過來的滿滿一桶水。
從天而降的雨水變成千軍萬馬,突破門窗直奔千家萬戶。
鈺鎖淡淡一笑:“我不是冇有冒出過這些動機,可豪情的事情常常是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源源有一天發熱感冒,鈺鎖去縣城給源源看病買完藥後,在大市場閒轉時,竟然有一家杭州絲綢店,五顏六色的燦豔,使暗淡的街道披收回一種清爽喜人的味道。鈺鎖在布店沉淪了一陣,竟然發覺角落裡有一卷粉紅的錦緞,有著同色的朵朵梅花暗紋,與夢裡的一模一樣,彷彿是專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