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重華卻還是任由馬兒一步步在往前走，任由世人連連呼喊也置若罔聞。

她畢竟還是想起來了，想起了他，以及那倔強地纏在指上的情絲。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究放下了這段近乎是妄唸的情，緊握住了吳不為實在而暖和的手指。

秦非接過這團頭，在秦柔的驚呼聲中放手拋在漫天吼怒的北風裡，安靜隧道：“她既然已經放手，我們又何必執迷。這不過是一段決定放棄了的癡纏，還是讓它隨風飄逝吧。”

秦非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秦非抬起顫抖的手，緩緩地撫摩著霜月的手。悠遠如前塵般的昔日紛至遝來，她將他的青絲割下一截做成戒指纏在手上，卻親手將他推到遙不成及的此岸。而現在，指環仍然不見，緊緊膠葛的隻要她和彆的一個男人的手指。

樹叢後同時閃出幾十個手持盾牌的兵士，十幾把弩箭齊齊探出指向項重華，連珠彈，項重華揮動重劍打落。

秦非隻覺心中彷彿被剜去一塊，痛得幾近麻痹。眼睜睜地看著秦溫和其彆人掘坑做墳，卻半點力量也使不出來。

青絲，便是情絲。

秦柔放手拋出一條長繩套住了項重華的馬頭，運力於臂，一麵措唇為哨一麵往回一拽，硬是將馬兒勒在原地。世人上前團團護在項重華四周，孫哲雙目緩緩掃視過四周，大聲道：“穀裡的朋友獲咎了！我們本是北6來的商旅，想要收買些火參、雪蓮，絕無衝犯之意，如果驚擾了各位還請多多包涵。”

一個身穿勁裝，騎著白馬的中年男人從樹叢後走出。項重華死灰般的目中如同被火焰重新撲滅，狠狠地瞪視著李賁道：“是你！”

陳傑也上前施禮，孫哲心中雖對吳不為幫手霜月算計劉曦緯扳連本身的親弟也搭上性命仍未放心，但想到本身畢竟還是被他所救，又見項重華和秦非皆神情哀淒，也上前拜了一拜。

李放琛翻身上馬，大臂高舉呼道：“脫手！”兩旁的樹林裡竄出百餘名壯漢，皆是毛裘皮帽，身挎彎弓，一瞧便是這穀裡的蠻夷住戶。箭矢如飛蝗般射向項重華等人，幾個主子將來得及遁藏，被貫穿中間，倒上馬來。

秦非滾鞍上馬，幾近要栽倒在雪地裡，撲到項重華的身邊一看，也呆在了原地，淚水卻滾滾流下。

吳不為和霜月麵龐安靜地相互依偎在皚皚的白雪中，被北風揚起的碎雪在他們的貂裘和黑上蒙上一層細細的白，彷彿一對沉甜睡去的老年伉儷。酷寒讓他們的身材生硬如冰，卻將兩人的緊緊扣在一起的手指緊緊地焊死在一起，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