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這前一刻，已有一種奧秘的睡意沿著脊椎垂垂爬上頭來。剛纔那股白煙便是梨花千刃雪，他自知已經中毒，便隻能運功封住血脈。但本能的反應還是使他分出了一股真氣去抵擋射向本身胸口的阿誰酒杯，而毒也趁機迅冰封了他頸部的血管。他隻覺視野也頓時開端恍惚，全部房間彷彿化成了一片雪地，紅色的梨花紛繁擾擾地從淡藍的陰沉天空灑下來。然後，就是皮肉內臟被扯破的聲音。疼痛如同雪地裡灑下的有著千刃的梨花，一片片落向已被酷寒麻痹了的神經。

鳶兮羽兮，紫衣絳羽。鳶之逝兮，其鳴淒淒。

為了讓他活下去，她吞下了那瓶移情散……

秦非徑直走上秋羽樓，手指卻緊緊攥成了一團。

昔子之湯，芄丘之上。揚揚其裙，幽幽其香。

袁濜躺在冰冷的空中上，氣味奄奄，心卻還在微小地跳動。

袁濜將覆影緊緊摟在懷裡，閉目道：“我由衷地感覺，我這平生就是一個笑話。我所摯愛的到頭來不是離我而去，就是恨我入骨。為了禁止父王對雍國的一再讓步，為了不讓翼人成為屈辱的亡國奴，我不吝背上弑父殺君的罪名。可到頭來，我卻隻是子民氣中的妖怪，口裡的暴君。而你……”

她腰間用力，向前一彈，刀光如毒蛇般削了疇昔。一如當年和順地將海棠漸漸插入瓶中一樣，她已經將匕漸漸刺入他的胸脯。

袁濜歎了口氣，道：“有始就有終。有創國天然也會有亡國。隻盼重華公子能夠善待太後。至於宗廟，就隨他的便了。寡人向來務實，不喜好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請你們必然要善待翼國的百姓，讓他們感覺做雍國的子民遠比做我袁濜的子民要幸運。”

他的目光是那樣熾熱、那樣奇異，如同自千年玄冰的束縛下噴薄而出的熔漿。他將滾燙的唇靠近覆影的唇，然後，他的胸口也迸出了熔漿般的熱血。

不知何時，她的身後也響起了一聲馬鳴，一個男人站在她的身後。鬥笠擋住了他的部分麵孔，但還是被陽光照出了的身影，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朝陽緩緩升起，晨光暉映在六合間，將暗沉的玄色沖淡成水墨般的色彩。

秦非道：“我會替你們選一片楊柳依依，依山傍水的處所。”

袁濜抬起冇有了赤色的臉，望瞭望秦非後笑了，道：“你的神采為甚麼這麼沉重？因為寡人死了今後，就冇法攻打毓國了嗎？你放心，寡人已經下了號令。不管生甚麼事情，翼國明日都會兵。在這之前，你隻要坦白寡人的死訊便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