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菸燃儘,徐溪晚在牆上碾熄菸頭,從大衣口袋裡取出已經空了一半的煙盒,敏捷地又叼一根進嘴裡。
“能活著就不錯了。”林幸的孃舅不耐煩,搡了搡林幸,狠狠謾罵幾句,才道:“要不是為我姐姐,誰情願養著這個小災星?彆的話我也未幾說,這娃娃十萬塊你帶走,今後今前任你措置,是生是死和我們林家再冇有半點乾係。”
那年初錢還很值錢,林幸的孃舅在市裡的工地上打工,一個月人為不到五百,一家人住在搖搖欲墜的筒子樓裡,冬冷夏熱,房租四十塊錢一個月。十萬塊,充足在縣城裡買一套三居室的大屋子,南北通透的那種。
徐溪晚握住林幸的手。
林幸忍著痛聽這個女人說話,明顯是慵懶隨便的語氣,恰好聲音清冽砭骨,裹在三九天的北風裡,讓林幸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林幸孃舅接過箱子的時候還不忘拽著林幸的胳膊,但是等他一翻開箱子,看到內裡捆得整整齊齊的十摞大鈔,眼睛都直了,眼裡隻剩下錢,那裡還顧得上林幸。他鬆開抓著林幸的手,盤腿往地上一坐,箱子架在大腿上,拿起一摞鈔票就開端數,一摞一百張,數得他眼裡直冒火花,數完了還不忘抽幾張出來,左捏右摸,或者對著陽光看幾下,確認本身拿的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十萬塊。
像林幸如許一個乾枯肥胖的小女娃,要價十萬,實在是獅子大開口。
她沉默的時候有點長,林幸忍不住悄悄昂首偷看。徐溪晚的臉籠在煙霧前麵,並不逼真,隻要一雙嘴唇,血一樣紅。
徐溪晚冇說話,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根已經燃了半支的菸捲,抖落一小段菸灰,吐出一口紅色煙霧,和撥出的熱氣和在一塊兒,在氛圍中彌散開來。
那女人走到徐溪晚身邊,略帶扣問地看疇昔,徐溪晚微微點頭,她便把箱子遞給林幸孃舅。
林幸當時還太小,不懂甚麼是風騷,隻感覺這個女人笑起來真是誘人,讓人移不開眼睛。
林幸看得驚駭,踟躇著往她孃舅身後躲閃。
長年在工地乾活的人手勁極大,即便穿了厚厚的棉襖和毛衣,林幸還是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看起來冰冷的手,掌心卻不測的有些溫和的溫度。
送錢的人來得很快,也是一個女人,春秋和徐溪晚差未幾大,從一輛玄色轎車高低來,手上提著一個銀色的手提箱,這類箱子林幸隻要一次在電視裡見過。
徐溪晚全程都冇如何正眼瞧林幸,不過林幸一向偷偷察看她。徐溪晚聽了男人的話,臉上還是冇甚麼神采,隻是眼裡閃現出一絲諷刺的笑意,很快又被掩蔽進瞳孔裡。她的眼仁黢黑,藏起情感後就是一片深潭,一眼望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