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幼川急了,連碰響頭道:“老是小人該死,求大人開恩。”
臬台又問道:“你這監生是在那一案報捐的,折色幾成,可曾領到部照?從實招上來。”兩旁吏役齊齊的呼喊一聲。
正在想著,那乘肩輿抬得緩慢,已經是擦肩過來。
章秋穀暗想:好一乘講究的肩輿,想來是甚麼當紅頂級明星坐的了,但是氣候方纔過午,為何這麼早就出堂差?
這金幼川也不是甚麼大戶出身,本來一貧如洗,在一個徽州大戶汪家裡管帳目。可巧這汪家和一個姓申的舉人爭奪地基,爭論不下隻得對簿公堂,處所官判定不了,姓申的就趕到省會,在臬台衙門告了一狀。臬台準了狀詞,提審起來。汪家固然有些家財,倒是向來怯懦怕事,特彆是怕見官員,又因為本身冇有功名,恐怕上堂會出醜,便驚駭起來,要叫這管帳的冒名頂替去公堂出庭。金幼川那裡肯去,汪家急了,便許金幼川如果肯代替他們上堂,不管廳堂上是不是捱打,都會送他一萬兩銀子。
劉厚卿聽了,感激萬分,想著如章秋穀如許的人,俠骨柔腸,真是人間可貴,又至心誠意的作揖稱謝。
臬台大怒道:“如何本司問你話,你竟不答覆?好大膽的主子,掌嘴!”
金幼川仗著膽量上堂跪下,臬台看了看他,用驚堂木在公案上一拍,問道:“堂下所跪之人可就是汪宏超嗎?”
那肩輿是用翠色洋藍大呢做了四圍的轎衣,通身用白絨線繡著折枝梅竹,中間還鑲嵌著水鑽,光彩奪目。肩輿四角邊結著四個湖色流蘇,兩旁玻璃也襯著繡花軟簾,垂著湖色縐紗黑線酒花的遮陽,瘦瘦的一付杭州香藤轎杠,杠上前後也結著四個小小的綵球。那肩輿四周更是用白銅打就的各色折枝花腔,釘在轎上,刺眼爭光,清算得非常精美。
金幼川無法,隻得胡亂招了幾句“分歧恃富欺貧,謀占基地是實。”招房錄了供詞,叫他在供狀上畫押,呈給臬台。
臬台見他並不開口,建議火來,大聲喝道:“我把你這猖獗的主子,你在本司堂上,尚敢如此支吾,你常日的倚富欺人,可想而知的了。”一疊聲的叫大板服侍,皂隸呼喊一聲,便要來揪金幼川下去。
這裡臬台又傳了被告上來,將基地斷歸被告,叫他當堂領回地契,就此退堂。
出了棧房,信步漸漸的行走。
金幼川隻得磕了幾個頭,走了下來,又羞又氣。
金幼川聽到臬台叫打,已經是魂飛天外,魄散九霄,要喊也喊不出來了。差役取過皮掌,照著金幼川的嘴巴,一五一十的打了四十下,這才放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