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良的眉擰在一起,看向她,對她話裡的諷刺充耳不聞,他像是有些失神,萬年的哀思與執念囊括而來,讓他舌根都在發澀:“你當初便這麼不喜好我,就連最後一麵也不肯親身來見,還要編出如許的謊來誆我,在你內心,我究竟算是甚麼?”
但現在她這一張臉映入他眼中,讓他想起了薄朱頂著的麵龐,兩相堆疊,讓他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萬年前好不輕易邁過的檻又再一次攔在他麵前,他眼底似是有怨,定定地看著她:“為何呢?”
九知驀地怔住,奉告他甚麼?將那些他不曉得的本相都奉告他,奉告他本身曾經脈俱斷,麵貌儘毀,眼睜睜看著本身的頭髮從烏黑變成慘白,看著本身迎來滅亡。
她當時在魔界的銀日下一坐便是一天,偶爾眯起眼來往天上望去,銀日落下的光輝淺淡均勻,就像琅玕花盛開時的美景。
她負手看著朝良,嘴角挑起笑:“你不曉得,我心間之人,一向都是長離。”
她從未曾對他如許陌生而客氣過,事事都拘守禮節,她怎會是在乎禮節之人,朝良眼秘聞了一分苦笑的意味,終是緩緩出聲:“當初,你為何要讓我忘了你?”
她向後退了一步,紅著眼看向朝良,背脊挺直了,像能撐起這八荒的天,她揚起了下頜:“不,朝良,你甚麼都不曉得。”
他這才了悟,他記得她便好,記得有她如許一小我,品趣脾氣,利落如風,至於她的樣貌他記不記得,這有甚麼要緊的呢?
統統彷彿順理成章,難怪她此生纔會在他之前碰到長離,為長離奮不顧身,送了那麼多次命,難怪在他救了她以後,她還是想要逃開回到長離的身邊,難怪她一見到長離便舉止變態,難怪。
“甚麼如你所料,你覺得你是誰?”九知見他這對萬事都瞭若指掌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拔高了聲,“你當真覺得你甚麼都曉得嗎?”
九知嗬地笑出了聲:“不然呢?”
以後還是紫微帝君將他拉了返來,帝君在這些事情上看得一貫比他透辟很多,畢竟是八荒間最靠近帝神的神祗,隨口一句話便是禪機:“記得不記得,又有何辨彆。”
九知被他的話問得心亂如麻,燥鬱間心魔湧上,她眼角都顯出了殷紅的咒印,危危上挑,俄然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強即將她體內橫衝直撞的修為給壓抑了下來。
她錯著牙笑,字字句句都像刀刃割在朝知己間,他不成思議地皺起眉來:“你說甚麼?”抬高的聲音如暗淡的雲霾,“我與你僅是同僚之誼,你是如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