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未回言，轉頭看了看身後士卒，士卒也是抽出腰間長刀，刀尖相向，左手當中還拎著一壺酒。

牢中之人也被驚醒，提上衣衫走了出來，微微一驚，陰惻惻說道：“甚麼人，報上名來。”

桌前亦有一人，背對牢門，看著打扮，該是獄中獄卒頭領，衣衫已是不整，喘著粗氣，腰間落下兩支苗條玉腿，木桌一動，便也動上一動，珠圓玉潤，在這暗淡的死牢當中煞是刺目。

桌上人手腳之上，俱帶有鐵鏈，冇入石牆當中。牢門前，另有另一張木桌，桌前坐著兩人，兩碟小菜，一壺酒，吃喝之間，興趣勃勃的看著縲絏當中，不時猖獗大笑，指指導點，竟似看戲普通。

火光之下，縲絏正中，擺著一張木桌，桌上躺著一人，似是冇了朝氣普通，頭垂在側旁，一頭披髮鋪在臉上，瞧不清邊幅，兩支手臂跟著閒逛的木桌高低輕擺，手臂上似是勉強粘著幾片碎布。

或是柔月也未曾推測，離了月船，這柔月之名卻比在月船之上更勝三分，追捧之人，如過河之鯽，比之當初索水河邊還要勝出幾分來。

李落驀地止步，很久，緩緩走了疇昔。

李落悄悄感喟一聲，緩緩說道：“我是新任中書令參政知事李落，入獄查案。”

獄監令牌天牢當中隻要四塊，獄典大人手中有一麵，獄卒大統領持有一麵，餘下兩塊皆在當值統領手中，做不得假，麵前這清秀男人手中這麵獄監令牌恰是大統領手中的那麵。

俄然李落身後傳來一個兵卒的怒喝聲：“甚麼人，竟敢私闖天牢？”

突地，一聲奇特的嗟歎聲傳入李落耳中，似是病篤掙紮，又似是淒磨難言，模糊約約，甚難懂辨，間或當中另有一絲惡獸沉吼之音。

這個柔月女人似是看淡了月下春江的浮世繁華，倦了索水河邊的煙花脂粉，歸於凡世，再不是一個花船瓊樓中的月下仙子，隻是現在平常的一個茶館掌櫃。

李落遣開衛卒，孤身一人入得縲絏當中，向關押死囚處走了疇昔，以查脫罪之人是否俱已放出。

此中一人色厲內荏，厲聲喝道：“大膽狂徒，私闖天牢，活得不耐煩了。”

李落一怔，莫名間順著聲音傳來之處走了疇昔，再轉過數處監監獄門，聲音突然大了些許，身處之地，已不知是縲絏那邊了。

暗燈，陰濕，腐臭，惡臭，死寂，卻裝點這一雙纖足玉骨，合著不近人聲的獸息，殘敗，怪誕，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