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是忘恩負義！”下一刻，郝瑟俄然旋身飛出一腳，狠狠踹在了黃二壯的肚子上。

“老子會庇護身邊的兄弟、庇護身邊的朋友，庇護統統人——都好好的活下去！”

“因為好笑啊。”郝瑟漸漸抬眼，一雙死魚眼如同一對泥潭石子，墨冷無光，“大當家和統統殺手同歸於儘，屍身皆葬於火海，隻剩一堆骨灰，你要找誰報仇？”

越嗇寨焦土各處，殘垣滿目，整列新墳長長排開，墳土與灰燼青煙混在一起，跟著晨風冉冉飄散空中。

一縷晨風拂起郝瑟鬢角髮絲，死魚眼皮一動：“報仇？報甚麼仇？”

“找背後主事之人報仇！”黃二壯吼怒。

晴和，蔚空，無雲。

淚珠一滴一滴落在柴刀之上。

黃二壯狠狠咬牙。

“如何？老子莫非說得不對？”郝瑟挑起淡眉。

一隻蠟黃的手猝然抓住郝瑟手腕，將柴刀從郝瑟手裡摳了出來。

屍天清身形一頓，驀地扭頭，清眸直射郝瑟。

“郝瑟不是慫包。”

黃二壯雙拳緊握，滿臉通紅。

“背後主使之人？是誰？”郝瑟挑起眼看著黃二壯。

手指漸漸上移，悄悄蓋在“卯金刀”三個字上，凝音擲地：

屍天清蹲在郝瑟身後，用柴刀一筆一劃在焦黑的木板上刻著最後一個名字。

言罷，一個利落回身，朝著朝陽奔去，留下一條長長的背影，孤傲而果斷。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牲口！”黃二壯立時大怒，狠力揮出一拳擊向郝瑟。

“不準報仇！”死魚眼中的紅色血絲垂垂融開，變作兩眸血凝水光，“不準報仇！”

郝瑟泣不成聲。

“俺、俺——俺必然能查到！俺記得那幫殺手的衣服，俺必然能找到背後之人！”黃二壯騰一下跳起家，臉紅脖子粗吼道。

俄然，一聲沙啞嗓音傳入郝瑟耳畔。

可拳頭剛揮出，突見人影一晃，拳頭再也揮不出去了——竟是屍天清箭步上前，死死攥住了黃二壯的拳頭。

黃二壯被踢得後退數丈，重重坐地，滿麵震驚瞪著郝瑟。

屍天清部下行動一頓，猛抬眼看向郝瑟，雙眉微皺。

屍天清蹲在郝瑟身側，定定看著麵前劇顫不止的背影，清凜眸光中，水色如銀，模糊顫抖，喉結轉動數下，漸漸抬起一隻手，悄悄壓在了郝瑟的肩膀上。

“屍兄，老子就是個慫包，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慫包……”

屍天清的沙啞嗓音和卯金刀最後遺言合為一音，彷彿一根絲線，穿入耳膜，滑入心臟，緊緊揪住了心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