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察隊員魚貫跟入，但是用心走得比大老張慢半拍。大老張舉頭闊步，穿過中堂，走進裡間。一個肥溜滾圓的女人半裸在床上，用120分貝的聲音尖叫起來――那是老許的老婆，出了名的惡妻。大老張趕走女人，翻開床板。床板下是堆放著稻草的地板。

怪人已經冇有了半條命，並且一每天衰弱下去。固然有人扔了些菜葉和饅頭出來，但是怪人一點也冇有吃。扔出來的東西腐臭發酵，怪人的殘軀也不竭排泄水來，從米倉下賤出來，浸上天裡，浸得石板地上濕漉漉的一片，偶然發著黃，偶然發著綠，帶著一股腐臭。村民們紛繁繞道而行，再也冇有人情願去看他一眼。

前幾天老許家的小兒子在內裡找水的時候，還一咕咚暈倒了，傳聞是脫水，送到衛生所吊了幾瓶水。他家會藏有水？

獵奇心很快被驚駭打敗了，主任“哎呀”一聲摔下來，還好被上麵幾小我接住了。怪人的模樣還清楚地印在他麵前：米倉裡濕氣滿盈，那張駭人的臉上鼓著一雙泛白的眼睛，像死去多日的蜥蜴的眼。

撩人的香氣差點叫大老張站立不穩，他從速揮揮手對糾察隊說：“快來裝！”

“彆讓他跑了！”大老張喊道，用棍子上去欲叉住人形。

在蓄水池邊，他瞥見本身的影子，鱗片在月光下閃著光，眼睛已經變得頎長凸出。他恍忽記得有另一個同類。他用舌頭舔了舔水麵，影子碎了，每一個水分子的欣悅都從舌尖中轉滿身，彷彿從這裡通往另一個極樂天下。

砰砰砰地敲了半天，門翻開一條縫。大老張嘭地一腳踹開門，跨過地上的老許向裡走去。

“老許家……恐怕不會吧？”有人底氣不敷地說。

“真不幸這孩子，準是得了甚麼怪病。”王家的阿婆說道，“七年前就怪不幸的，想不到現在……唉！”

怪人不聲不響，也冇有神采，彷彿一個在荒島上餬口了幾十年喪失了說話才氣的人。但又不是全無神采，他盯著幾小我看，嘴巴一張一張地噴氣，彷彿要吃掉他們。然先人們發明他的舌頭已經變成了尖端分叉的模樣，怪不得說不出話來。

走之前，他向老許的老婆扔下一句話：“你不管全村人活，全村人也會記得你的！”

“太明，你是不是去韓國了？”

“敲！”他指著一扇門說，瞥見世人遊移不前，他又減輕了語氣，“敲！”

老許的老婆撲上去一麵撕扯一麵喊：“鬼子！鬼子！”

大老張撲滅一掛鞭炮，鄉親們紛繁披衣趕過來了，把蓄水池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