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靈均進京後一向很低調,曾吃過她虧的官員想藉機挑出弊端踩她也無縫可尋,想當初那裡有常山王那裡就有熱烈,現在這風頭熱烈卻轉移到了徐家七娘徐春月的身上。
公首要挑刺還是要吵架,仆婢都緊緊地閉著嘴。多說多錯,公主府的奴婢們早風俗了氣性大、脾氣暴戾的陽翟長公主。要在疇前,大人儘管拿常山王恐嚇小孩,現在陽翟長公主在府中豢養麵,風騷冠京,名聲臭過常山王,大人便對自家小兒說:“不聽話就把你送到公主府當小仆,你哭她就吃了你。”
細雨斜飛,飄入車內的雨絲濡濕了陽翟的額頭,男人冇有神采的麵孔埋冇在暗中的角落。
連楹嘻嘻地笑,跪下做一個兒拜:“楹拜見六姨母。”
“大話聽著甚是討厭。你在內心痛恨我,想殺我。但你殺不得,因為你還不具有殺人的勇氣。”
奴婢在雨裡淋著頭和肩,一聲不吭。陽翟罵得敗興了,漸漸縮回車內,四肢伸展地癱靠在一個手腳被鎖住的男人懷中。
他和昔日的同袍敘了半日,在閣樓下道彆,頂著突如其來的微雨打馬回館,回程中遇見一獨行的小童,小童欣喜地喚他姨父,渠奕撈了小童上馬。
她是奇女子,傳奇卻不在她的才調和決策政務的才氣,在於她對春秋漸長還不決下婚事表示得非常冷酷,近乎清心寡慾,脫凡世。一來二去,登門求親的世家越來越少,人們彷彿已經健忘她的有血有肉,把她當作觀音佛像來敬佩。
話音一落,兩人相視一笑,低下頭去狠刨著糒。
誰家公子陌上行?
為何她能擋去風雨相侵,少女卻任由風雨吹打?因為她是天上的雲,少女是卑賤如泥塘的百姓,怎能夠和一朝帝姬相提並論。與生俱來的優勝感讓她眼高過頂,不屑俯視灰塵。
陽翟淺笑的麵孔出現青白的光,眼睛竟然有些潮濕。她道:“雨大了。胡寄,你想殺人?”
想到他之前傻呆呆的模樣,元靈均樂不成支,提著他衣領站起來,拽帶到一旁的裀褥坐下:“學那些虛禮做甚,你過來,姨母好好跟你敘話舊。”
觀濤閣是個好去處,明白的人都曉得,體味晉王隻需在閣樓坐上一日,便可清楚治下民生是否痛苦,常堆積在閣樓中的人真脾氣,議論時勢敢講實話,不會曲意阿諛誰,不會無端爭光誰。
陽翟迅拉開了車帷。馬匹垂垂縮成一個小點,消逝在雨霧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