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臣工們誠惶誠恐又各懷心機地瞻仰著坐在看台最中心從而顯得高高在上的年青女子——他們的新皇陛下臉上掛著安靜無波的笑容，王君穆良佐則一貫保持著不容侵犯的神采，這對如膠似漆的天子佳耦不像平常那樣交頭接耳，乃至連側目都冇有過，她們之間無形中滿盈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氛圍。

那在她百年後，史乘上就會呈現“無出”的記錄。元鎣很清楚，此生她都不會有子嗣，直到此時她都不敢信賴，父皇竟提早預知此事。父皇對她說，“你要若真的冇法孕育子嗣，傳位於姊妹，或宗室過繼，萬不成以做出混合元氏血緣之事。”

“四姊，你猜我見到誰了？”她身帶風寒趕回大殿，迫不及待地問元娞。

“道是哪位美人把六娣迷得失了方向，本來是胡寄。”元娞捂嘴諷刺，“六娣在哪學的彎彎道道，也曉得相看那上麵的。”

跟著隔扇被推開的聲響，有人踱步出去了。元靈均俯身透過簾帳，隻暴露一雙眼睛窺視來人。

模恍惚糊中，一名體格高大結實的男人負手走到幾前，俯身輕撫那些卷軸，讓元靈均驚奇的是，男人的腕上戴著一副臂粗的金鍊，鏈條很長，一向垂到空中，他每走一步就會出沉重的金屬撞擊。

“天寶認得此人？”渠奕問。元靈均也投去迷惑不解的眼神。

元靈均把眼睛睜得奇大：“陽翟用金鍊子鎖住的那位麵郎君。她定然以他為傲，畢竟是體格不凡的男人，都城裡豢養舉童的貴女怕是要眼紅。”

朝陽自東昇起，校場上，新的一年在武官的呼喝中拉開了帷幕。換了新製春衣的宮人如同換了一副新麵孔，神采飛揚地穿行在宮台和校場之間，她們的眼睛充滿等候，芳華的容顏在新的春日裡煥出誘人的光彩。

她纔不敢說早就看過晉陽公主手寫的相男奇書。“我瞎扯的。”元靈均紅著臉，怕元娞再問，回身就跑去和同慶連楹攤錢玩去了。

正要接下去看其他幾式，走廊裡傳來男人的說話聲。元靈均行動一滯，將卷軸清算好放歸原位，躲到了最裡間的一幕簾帳後。

元靈均倉促改換下朝服，趕到水閣和渠奕會麵。

鴻嘉帝的心結也是晉人皆知。立嗣乃國之底子。她和穆良佐豪情再深厚也抵不過子嗣傳承，至今她仍無一子半女，在立儲題目上伉儷二人幾次猜度辯論。

她呲牙咧嘴地瞪著卷軸某處幾列極新的小篆，像是陽翟的手筆：“還做的筆注，龜騰，鳳翔，虎步……寫得這般細心還念出來不臉紅心跳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