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者皆殺之。”鶡冠子迎上昭黍的目光，涓滴不懼。“武王之時……”

昭黍想到先懷王猶自忿忿，他感覺懷王之辱甚於鄢郢之敗。鄢郢之敗，雖說秦軍背信開戰、雖說楚軍正遠征滇國，可戰是敗在本技藝裡的，又有甚麼好懊悔的呢？可懷王之死非戰之罪，皆因秦王背諾詭詐，他從未見過如此無恥厚顏之王，也是以對倡言詭詐者仇恨不已。

康王死，子熊員即位，卻被二叔子圍所弑，子圍自主為王，為楚靈王，後代以築章華台、好細腰聞名。靈王得國不正，民皆惡之，撻伐徐國途中迷戀乾溪雪景，置全軍於不顧，甲士一夜散儘，厥後自縊而死。

“弑君逆而無道！”昭黍幾欲痛斥，可弑君者不是鶡冠子，他又隻好忍了。

鶡冠子聽聞子莫想留，腳下走了兩步還是愣住了，可他冇有轉頭，隻道：“大爭之世，無所不消其極焉。君等猶抱古之仁義，我思懷王矣。”

如果昭黍對趙國的不屑讓鶡冠子有些麵紅耳赤，那他現在的指責則讓鶡冠子內心翻江倒海。兵者，詭道也，無詭詐則無策畫，無策畫則戰必敗、國必亡。昭黍這些公族猶抱幾百年前的呆板教條而不欲變，亡楚之禍也。

先生乃趙人，趙以卿奪國而裂於晉，此大逆之舉。我赫赫楚國、堂堂君子，雖有弑君事，卻為諸公子內爭，絕非以下犯上、以臣代君行不義之事。黃歇若敢弑君，昭黍誓殺之。”

‘轟——！’驚雷俄然劈在正寢之側，熊元身子一振，驀地咳了出來。咳嗽連綴不斷，當他以白錦掩口時，嘴裡噴出一股鮮血。

鶡冠子的愧色一閃即逝，他固然對昭黍等人的陳腐故意機籌辦，可冇想到他們對品級血緣看得如此之重、對權力鬥爭想得如此天真。他跪立起家，揖道：“既如此，老夫告彆。”

“先平王又如何？”鶡冠子笑，凡人不知楚國故事，可他怎會不知。

先昭王於軍中病，將死，命公子申為王，不從；又命公子結為王，也不從；三命公子啟為王，五辭而後許。可先昭王薨於城父後，公子啟祭而告曰：‘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成失’，因而與子申、子結相謀，立越女之子章，是為先惠王。

“大王既立大子，當以大子為王。弑君，我楚人不平。”昭黍橫眉相對，說話時白鬚飄飛。

“告彆！”鶡冠子也不揖禮，直接穿室出堂，冇於內裡的漫漫夜色。

……

昭氏出世王族，為楚昭王以後，但不似其他王族以封地為姓，而是以昭王諡號為姓。諡號有善有惡，能以諡號為姓的王族骨子裡老是比那些以封地為姓的王族高傲高傲。對趙辦事員所竊之國的國人鶡冠子，昭黍從一開端就看不紮眼，現在賊國之人又以賊人之心而度君子之腹，當然就更加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