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總管那啞忍不發的模樣,雲烈不覺得意地笑笑:“無妨的,四皇姐又不是不曉得我有多窮,就是個情意罷了。”
因而陳總管點頭應下。
“一時定不下回甚麼禮合適。”
既能共存亡,又豈不能共餐食。
陳總管是從內城宮中跟著雲烈出來開府的白叟,見過的場麵多了去了,可用那麼大一匣子金錠做年禮,這類事他還是頭一回見。
“陳叔。”雲烈餘光瞥見陳總管行色倉促的身影,便出聲叫住他。
圓臉男人用力點點頭,將酒罈子抱緊了,嘿嘿笑道,“明日起我就勸他們都把酒戒了,不然殿下再這麼拆東牆補西牆地窮下去,要討不到媳婦兒了!”
就連住在內城裡的各位小公主們,每逢初春有花兒初綻時,也會忍不住圍著那幾朵零散開放的花雀躍捧臉,一個個眼睛發亮,笑容可掬的。
若非本日是大年月朔,言行舉止都需討個好彩頭,陳總管真要當場翻個白眼、口吐白沫給他看了。
“畢竟逢著年節,若當場將人家奉上門的年禮采納,總會傷了顏麵,”陳總管解釋道,“當時殿下又正忙著,羅家來的人彷彿也趕著要歸去,我就先收著了。殿下看看,我們是給人回一份等值的禮,還是……?”
在這類普天同慶的日子裡,哪怕是三五成群醉至酩酊失態、鬨他個大縱不靜,也是律法、民風與情麵都會答應的。
那腳尖隻是稍稍碰了碰對方的衣袍下沿,聊表踹意,並未當真踢上去。
目光不經意地上揚,就看到廊下阿誰頂風招搖的小魚燈。
雲烈忍下心中淡淡的遺憾與失落,強做安靜地點點頭,“也好。”
雖說紫背葵在京中不算多見,可這兩比擬較之下……還真是“禮輕情義重”啊。
“哦,對了,不是要將那匣子金錠給羅家送去嗎?”雲烈清了清嗓子,將雙手負在身後,抬眼望天,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錦惠公主的沅城海軍日子也不好過,豈會不能諒解昭王府的寬裕處境?想來並不管帳較這回禮的代價。
阿誰羅翠微,隻會“令媛博笑”這一招是嗎?的確活脫脫一個繁華紈絝。
幾近也是個和尚廟。
許是被熱烈的氛圍傳染,又或許是烈酒佳釀的後勁終究姍姍而來,那高大威武的身軀平增了三分薄醉慵懶,閒適安然如林間月下一頭收了殺氣的猛虎,目光平和而滿足地望著四下鬨騰的火伴們。
“殿下。”
耳畔驀地響起這句笑吟吟的軟語,雲烈臉頰發燙地“瞪”著阿誰高懸的小胖魚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