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家姓周,是山西平陽府運城人,父早逝,母親守寡,靠著家中幾畝薄田和一間小作坊,把三個兒子扶養成人。宗子已有秀才的功名,卻不肯母親勞累,放棄科考,回家籌劃家業,省下銀子,讓弟弟們持續科舉。周秀才以孝聞名鄉裡,但大戶人家嫌棄他家根柢薄,族裡難以照顧,捨不得把女兒嫁疇昔刻苦;他又有功名,小門小戶的女子他又看不上,一來二去,婚姻大事便擔擱下來。現在已經二十五歲,在都城的姑媽見他艱钜,便找了媒婆想尋個婚事,冇想到卻和金家一拍即合。
今晚的月色不好,烏雲遮了大半個玉輪,暗澹的月光從雲層裡透出來,支離破裂地灑在亭院裡。
小釧見菊影不肯收下,臉上一紅,故意就此謝過分開,可又一想,就如許歸去終歸是不能向四太太交差的,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四太太也曉得老太太親身給二蜜斯尋的婚事,必然是頂好的。可傳聞那家人一貧如洗,上有老母,下有弟弟,四太太冇彆的意義,就是捨不得二蜜斯嫁疇昔給人當仆人,像粗使丫環那樣使喚。”
北風習習,小巧連打了幾個噴嚏,小聲嘟噥:“哪個好人在罵我啊,招他惹他啦。”
小釧嚇得趕緊把木門關嚴:“我的好太太啊,您小點聲音,眼下不比疇前了,這西府裡,就屬金祿家的和菊影麵子最大,如果讓人聽去了,奉告了老太太,還不曉得又會如何呢。外頭鬨流民,四老爺一時半刻也不能進城,三位蜜斯可還都在老太太手裡捏著呢。您忍一忍,待到四老爺和舅爺來了,甚麼事都好說了。”
她話音剛落,那人便從黑影裡走出來,倒像是正在等著她似的。
菊影看著兩個小丫環奉侍了金老太太睡下,她這才從堂屋裡出來,昂首看看夜空,歎了口氣。
以是她又開端罵小巧,罵了大半個早晨。
想到這裡,她打個冷顫,聽到小釧還在求她在老太太耳邊吹吹風,讓二蜜斯留在都城,她忍不住調侃:“小釧,你有這個和我說話的工夫,還不如去勸勸四太太,讓她彆總想著瞎摻雜,二蜜斯嫁了,也另有六蜜斯和八蜜斯,為了兩位蜜斯想想,還是少說幾句吧。”
焦氏還想再罵,可聽小釧提到舅爺焦海,便想起她那不爭氣的侄兒,如果冇有他,嫦姐兒怎會被送到添香衚衕毀了貞節,又怎會連個姨娘都做不成,還要嫁到山西去啊。
周秀才遠在運城,姑媽替他做主,在四喜茶館相看了金嫦,又傳聞金家願出五百兩銀子的嫁奩,便拍了胸口,把這門婚事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