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數日,一晚客店中俄然人聲喧鬨,有人大喊偷馬。溫方悟起家檢察,將到馬廄時,黑暗中俄然嗤的一聲,一股水箭劈麵射來。他急縮身閃避,已然不及,頓時噴得滿臉都是,隻覺奇腥刺鼻,曉得不妙。他眼睛已經睜不開來,聽聲辨形,長鞭揮出,把偷施暗襲之人打得背脊折斷。另一人喝道:“老兒還要逞凶!”舉斧劈來。溫方悟長鞭倒轉,將那人連人帶斧捲起,用力揮出,那人一頭撞到牆上,腦漿迸裂。
溫方達錯愕中抬開端來,見那鄉農已奔出數十步。他憤怒已極,趕出亭來,隻覺頭暈腦眩,情知不妙,待要鎮懾心神,更覺頭痛欲裂,當下抖擻神威,飛戟直往那鄉農後心擲去。那人恰是五毒教的教徒,隻道已然到手,那知短戟擲來,如風似電,大聲狂叫,鐵戟穿胸而過,身子竟給釘在地下。溫方達慘笑數聲,今後便倒。
何紅藥陰惻惻的笑道:“你要我一刀殺了你呢,還是喜好給一千條無毒小蛇來咬你七七四十九天,把麵孔弄得跟我普通模樣?”青青閉目不答。何紅藥道:“你帶我去找你那負心的父親,就不讓你瑣細刻苦。”青青心想:“歸正我是要去找爹爹的埋骨之地,就讓她帶我去好了。”說道:“我也正要去尋爹爹,你跟我一同去吧。”
這日兩兄弟帶了青青,宿在一座古廟的破殿當中。溫方達年紀雖老,仍具神力,搬了兩隻大石臼,一隻撐住前門,一隻撐住後門,這才放心睡覺。睡到中夜,佛像以後俄然悉悉數聲,兩人頓時覺醒,隻當是老鼠,也不覺得意。
這時再也支撐不住,騰的一聲,跌坐在金蛇郎君平素打坐的那塊岩石上,右手撫住了頭,淚如雨下,悲苦之極,數十年蘊積的怨毒一時儘解,舊時的柔情密意鬥然間又回到了心頭,低聲道:“你出去吧,我饒了你啦!”
溫方達一起防備更加周到。入陝西境後,有一名紅衣少年靠近他身邊,給他手起掌落,震破了天靈蓋。青青見他烏青了臉,越來越乖戾,連話也不敢跟他多說一句。
這日快到華山腳下,兩人趕了半天路,非常口渴,在一座涼亭中歇足飲水,讓馬匹涼一涼汗。一名鄉農走進亭來,打著陝西土腔問道:“這位是溫老爺子吧?”溫方達喝道:“你要乾甚麼?”那鄉農道:“剛纔有人給了我兩吊錢,叫我送信來給你。”溫方達道:“那人呢?”鄉農道:“他已騎馬走了。”
驀地裡北風颯然襲體,火光顫抖,來到了空廓之處,有如一間石室。何紅藥心中大震,舉起火繩四下照看,見四壁刻著無數武功圖形,一行字寫道:“重寶秘術,付與有緣,入我門來,遇禍莫怨。”金蛇郎君和她固然相處光陰無多,但給她繪過肖像,題過字,他的筆跡早已深印內心,然筆墨在壁,人卻已不見,不覺肉痛如絞,大聲叫道:“雪宜,你出來!你想不想見我啊?”這聲叫喚,隻震得泥塵四下撲疏疏的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