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道:“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各位既跟金蛇郎君有梁子,還是去找他本報酬是。”何鐵手道:“先父過世之時,小妹還隻五歲。十八年來,那邊找得著這位前輩?如把他公子扣在這裡,他天然會尋覓前來。我們疇昔的帳,便可重新算一算了。”
何鐵手道:“那麼把他公子留下來,先祭了先父再說。”她說話時輕顰含笑,神態內疚,全似個羞人答答的少女,但是說出話來卻暴虐之極。
老乞婆雙眉豎起,兩手猛向青青臉上抓來。這一下發難事起匆急,青青不及遁藏,目睹老乞婆套著明晃晃鋼套的尖尖十指,便要觸到青青烏黑柔滑的臉頰,袁承誌右手衣袖向前揮出,噗的一聲,擊中老乞婆雙臂中間,乘勢卷送。老乞婆身不由主,向後翻了個筋鬥,騰的一聲,坐落在地。
隻聽殿後鐘聲鏜鏜,走出一群人來,高高矮矮,有男有女,彆離在東首一排椅上坐下,但空出了第一張椅子不坐,共是一十六人。坐在第五張椅子中的,是個身穿斑爛錦衣的乞丐模樣之人。坐入第三張椅中的鉤鼻深目,滿臉傷疤,鮮明是個邊幅凶暴的老乞婆,袁承誌暗忖:“莫非此人便是打傷了程幫主的?”
袁承誌等疑雲重重:“五毒教威名在外,武林中人聞名喪膽,五毒教教主何鐵手傳聞是個年青女子,莫非便是這嬌滴滴的女人麼?”
殿後叫子聲響,本來坐著的十六人一齊站起躬身。殿後徐行走出兩個少女,往第一張椅旁一站,嬌聲叫道:“教主升座!”
袁承誌見她身形甫動,一股疾風便已撲至鼻端,快速之極,以如此嬌弱女兒而具如此技藝,不由驚佩,喝道:“好!”上身陡縮,見擊到麵前的竟是黑沉沉的一隻鐵鉤,更加吃驚。何鐵手右手微揮,一隻金環離腕飛上牆頭,喝道:“下來!”青青頓覺左腿劇痛,雙手鬆脫,跌下牆來。何紅藥怪聲長笑,五枚鋼套忽離指尖,向她身上射去。
轉彎抹角的走了好一陣,顛末一條極長的甬道,來到一座殿堂。袁承誌心想,在這些平房當中,竟然有這麼一座大殿,既是王爺的府第,自亦不奇。大殿門向著圍牆,殿外有好大一塊空位。見殿上分設兩排大椅,椅上罩了硃紅色的錦披。魏濤聲請袁承誌等在西首一排椅上坐下,袁承誌坐了第一名。魏濤聲在兩排椅子之間後座的一張小椅上坐了。
齊雲璈拿起家邊一隻陶罐,伸手掏了一把黃色糊狀之物,敷在木盤高起的邊沿上,圍成圓圈,袁承誌聞到氣味辛辣,猜想是硫磺之類禁止蛇蟲的藥物。齊雲璈轉過身去,捧過供在中間桌上的一隻黃色方匣,放在桌心,撲滅三枝線香,插入香爐,然後跪下叩首。何鐵手、潘秀達、何紅藥等一齊施禮。齊雲璈拜畢站起,翻開匣蓋,取出一根黃金圓筒,走到沙盤邊上,左手進步金筒,右手抽起筒口的一片金片,驀地金光明滅,一條小金蛇躍入盤中。齊雲璈當即退開,捲菸嫋嫋當中,各教眾躬身施禮,喃喃唸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