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秋山放下承誌,問道:“冇受傷吧?”承誌舉手往臉上抹汗,隻覺黏膩膩的,月光下一看,滿手是血,看崔秋山時,臉上、手上、衣上,儘是血跡斑斑,說道:“崔叔叔,血……血……”崔秋山道:“不要緊,是仇敵的血,你身上有那邊痛麼?”承誌道:“冇有。”崔秋山道:“好,我們再走!”
次日午後,那少年報說官兵已經退儘。崔秋山腿腫漸消,但滿身發熱,胡言亂語起來。承誌冇了主張,隻急得要哭。
孫仲壽等身經百戰,固然心驚,卻不慌亂,均想:“可惜山上的弟兄都已散去了,不然當年在寧弘遠戰,十幾萬韃子精兵,也給我們打得落荒而逃,又怎怕你們這些廣東官兵?”當時遼朔兵精,甲於天下,袁崇煥的舊部向來不把南邊官兵放在眼裡。
剛喘得一口氣,忽聽喊聲高文,一股官兵斜刺裡衝到,搶先一名千戶手持大刀,惡狠狠的砍來。崔秋山舉叉架開,覺他體力頗大,一叉“毒龍出洞”,直刺疇昔。那千戶舉刀格開,叫道:“弟兄們上啊!”崔秋山不肯戀戰,舉鍋蓋向那千戶一晃。那千戶向右閃避,崔秋山大喝一聲,手起叉落,從他脅下插了出來,待拔出叉來,轉頭卻不見了承誌,不由大驚,隻見左邊一群人圍著呼喊。
袁承誌大驚,俯身連叫:“崔叔叔!”農舍門呀的一聲開了,出來其中年婦人。袁承誌道:“大娘,我們碰到官兵。我叔叔受了傷,求求你讓我們借宿一晚。”
孫仲壽等人俱已驚得滿頭大汗,均想:“崔秋山為人固然不錯,但在李自成部下,每日裡乾的儘是逃亡生涯,大膽妄為。他不知袁公子這條命可有多高貴。”又想:“袁公子經他教了八天,技藝公然大有長進。”崔秋山翻開殿門,在豹子後臀上踢了一腳,笑道:“放你走吧!”那豹子直竄出去,俄然內裡有人驚叫起來。
俄然火光中一柄鋼叉飛出,各官兵虎口劇震,兵刃紛繁離手。崔秋山一把抓住承誌後心,直縱出去。眾官兵放箭時,兩人早已直奔下山。
再過一會,忽聽內裡樹叢中有人坐了下來,崔秋山右手提起鋼叉,左手放在承誌嘴邊,防他在夢中發作聲響,凝神靜聽。隻聽一人喝道:“那姓袁的逆賊留下一個兒子,到那邊去了?”這句話聲音很響,頓時把承誌吵醒。崔秋山左手悄悄按住他嘴。
他大踏步趕疇昔,挺叉亂戳,官兵紛繁閃避,奔到近處,果見承誌給圍在垓心,手中短鐵槍已遭打落,正展開伏虎掌法和三名官兵對敵,畢竟年幼力弱,掌法又是初學,左支右絀,情勢危急。崔秋山更不打話,唰唰兩叉,刺倒兩名官兵,左手拉了承誌便走。官兵大呼追來,崔秋山驀地轉頭,唰唰兩叉,又刺倒了追得比來的兩名官兵,再踏上一步,叉杆下抄,挑起一名官兵,直摜在山石之上。那兵登即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