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搶先一人四十來歲年紀,滿臉麻皮,頭髮疏鬆,身穿粗布衫褲,膝蓋手肘處都已擦壞,到處打滿補丁,腳下赤足穿草鞋,腿上儘是泥汙,純是個莊稼漢模樣。他身後跟著兩人,一個三十多歲,皮膚白淨;另一個廿多歲,身材魁偉,麵龐烏黑,也是農夫模樣。這三人看上去忠誠誠懇,安知他們竟是橫行秦晉的“流寇”。
黑臉少年一聲長笑,右手抓住他胸口,一把提起,左手扯住他的褲腰,雙手分處,嗤的一聲,白臉人一條褲子已扯將下來,裸出下身。世人驚詫之下,黑臉少年笑道:“你是不是寺人,大師瞧瞧!”世人目光全都集到那白臉人的下身,果見他是淨了身的。轟笑聲中,世人圍了攏來,見這黑臉少年脫手奇快,武功高超,都甚敬佩。
世人叩拜已畢,站起家來,都是淚痕滿麵,悲忿難禁。孫仲壽對張朝唐道:“張兄大才,小弟這篇祭文有何不當之處,請予刪削。”張朝唐連稱:“不敢。”孫仲壽命人拿過文房四寶來,說道:“小弟邀張兄上山,便是要借勢外洋才子大手筆,於我袁督師的勳業更增光彩。也好教世人曉得,袁督師蒙冤遭難,普天共憤,中外同悲,並非隻是我們舊部的一番私心。”
袁黨世人見他隻一招之間便反守為攻,悄悄喝采,俱各止步。那兩人見衝不出門去,曉得身處虎穴,情勢凶惡之極,剛向內退得兩步,便又搶上。黑臉少年使開雙掌,在單刀雙筆之間穿越來去,攻多守少。那兩人幾次搶到門邊,都讓他逼了返來。
這時早有人擁上去將白臉人和黃鬚人按住。孫仲壽喝問:“曹寺人派你們來乾甚麼?另有多少翅膀?如何混出去的?”兩人默不出聲。孫仲壽使個眼色,羅參將提起單刀,呼呼兩刀割下兩人首級,放在神像前供桌上。
搶先那人走進大殿,先不說話,往神像前一站。那白臉男人從背後承擔中取出香燭,在神像前點上,三人拜倒在地,磕開端來。那小牧童在供桌前跪下叩首行禮。
那白臉人曉得事敗,向黃鬚人使個眼色,兩人陡地躍起,雙雙落在門口。黃鬚人揮刀向黑臉少年砍去。那白臉人看似半男半女,行動卻甚迅捷,腕底翻處,已抽出判官雙筆,向黑臉少年胸口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