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哈哈大笑，說道：“這女孩子公然有點力量！”拔出劍來，在空中呼呼呼的虛劈了幾下，走到大廳中間，叫道：“來，來，來！”

兩人矮著身子，到每間店房下側耳聆聽，來到一間大房前麵，公然聽到有人在議論。正要竊聽，房門推開，有人出來。袁承誌在青青耳邊低語：“你叫沙天廣他們防備，我跟著去瞧瞧。”青青點點頭，低聲道：“謹慎了。”

袁崇煥，字元素，號自如。“煥”，是火光，是敞亮顯赫、光彩光輝；“素”是坦直的樸素，是天然的賦性；“自如”，是不受拘束，肆意所之。他大火熊熊般的平生，我行我素的脾氣，揮灑自如的風格，的確是人如其名。如許的脾氣，和他所發展的那不幸的期間構成了激烈的衝突牴觸。古希臘豪傑冒死掙紮鬥爭，終究敵不過運氣的力量而垮了下來。打擊袁崇煥的不是運氣，而是時勢。固然，時勢也就是運氣的一個首要構成部分。像希臘史詩與悲劇中那些豪傑們一樣，他轟轟烈烈的戰役了，但每一場戰役，都是在一步步走向不成製止的悲劇結局。

我在瀏覽袁崇煥所寫的奏章、所作的詩句、以及與他有關的史料之時，不時感覺彷彿是在讀古希臘劇作家攸裡比第斯、沙福克裡斯等人的悲劇。袁崇煥真像是一名古希臘的悲劇豪傑，他有龐大的勇氣，和仇敵作戰的勇氣，品德上的勇氣。他沖天的乾勁，固執的蠻勁，剛烈的狠勁，在當時鄙陋頹廢的明末朝廷中，更加的顯得凸起。

青青反身躍出，回擊俄然出劍，向他肩頭削去。雷蒙萬想不到她脫手如此快速，總算他是葡萄牙的劍術妙手，又受過法國與意大利名師的指導，危急中滾倒在地，舉劍格擋，錚的一聲，火花四濺，站起家來，已嚇出了一身盜汗。若克琳在一旁鼓掌喝采。

兩人展開劍術，攻守刺拒，鬥了起來。

正自思考，俄然門上有悄悄剝啄之聲，便披衣下床，問道：“誰呀？”門外青青笑道：“要不要吃東西？”袁承誌點燈開門，見她托著隻盤子，裝著兩隻碗，每碗各有三個雞蛋，想是剛纔下廚做的。袁承誌笑道：“多謝了，這麼晚了，怎還不睡？”青青低聲道：“我想著那阿九很古怪，睡不著。曉得你也在想她，也必然睡不著。”說著淺淺一笑。袁承誌笑道：“我想她乾麼？”青青笑道：“想這個女人當真美之極矣，美得不像是人！你說她美不美？”袁承誌知她很小性兒，如說阿九美，定要不歡暢，說阿九不美吧，又是明顯扯謊，既違知己，她也不信，隻得笑道：“不像是人，像女鬼嗎？”青青道：“你內心明顯想說她像仙女，偏又不說。”袁承誌拿匙羹抄了個雞蛋，咬了一口，俄然把匙羹一擲，叫道：“對了，本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