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木桑侵入西隅的黑棋已受重重圍困,目睹已陷絕境,袁承誌俄然想起:“道長把這塊棋比作他西藏之行,我如將他這片棋殺了,隻怕於他此行不吉。”沉吟半晌,轉去東北角下了一子。木桑嗬嗬大笑,續在西隅下子,說道:“凶惡之極!這著棋一下,那可活了。你殺我不了啦,我並且還能反光!”
“規複之計,不過臣昔年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守為正著、戰為奇著、和為旁著之說。法在漸不在驟,在實不在虛。此臣與諸邊臣所能為。至用人之人,與為人用之人,皆至尊司其鑰。何故任而勿貳,信而勿疑?蓋馭邊臣與廷臣異。軍中可驚可疑者殊多,但當論成敗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行之微瑕。事任既重,為怨實多。諸無益於封疆者,皆倒黴於此身者也。況圖敵之急,敵亦從而間之。是覺得邊臣甚難。陛下愛臣知臣,臣何必過疑懼?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
袁承誌並不睬會,磨墨拈毫,攤開一張白紙,說道:“我在這裡寫字,寫甚麼呢?”洪勝海見他說要比武,卻寫起字來,很感驚奇,又坐了下來。袁承誌道:“你彆坐!”伸出左掌,道:“你隻要把我推得晃了一晃,我寫的字有一筆扭曲顫栗,就算你贏了,立即放你走路。如果我寫滿了一張紙,你還是推不動我,那如何說?”
袁承誌坐在椅上右手謄寫不斷,左掌蕭灑自如,把對方來招一一化解。他左臂忽前忽後,對洪勝海始終冇瞧上一眼,偶爾還收回一兩下反擊,但左臂伸縮隻到肩窩為止,上身穩穩不動,對方攻來時既不後仰,追擊對方時也不前俯。
焦宛兒接了過來,悄悄唸誦了起來:
洪勝海使到最後兩招,仍然推他不動,俄然低頭,雙肘彎過,臂膀放在頭前,猛力向他衝去,心想你武功再好,椅子總會給我鞭策。那知他這麼淨使蠻勁,隻發不收,犯了武家大忌,隻覺肘下不知從那邊來一股大力,驀地托起,頓時安身不穩,向後便仰,身不由主的在空中連翻三個筋鬥,騰的一聲,坐倒在地。過了好一會,才弄清本身本來已讓對方打倒了,忙雙足一頓,站了起來。
袁承誌抓起一把棋子,撒了出去,隻聽得篷篷聲響,七名來人穴道齊中,嗆啷啷的一陣清脆,兵刃撒了一地。木桑點頭道:“大有長進,大有長進!”
袁承誌道:“也不消出去,就在這裡推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