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僧走到穀口,巡查了一遍返來,滿臉鬱怒堆積,坐在一塊山石上,不聲不響。狄雲問道:“師祖爺爺,內裡如何?”血刀僧怒道:“如何樣?都是你這小子累人!”
一名川西的老者叫道:“不好,要雪崩,大夥兒退後!”話聲未畢,但聽得雷聲模糊,山頭上滾下來的積雪漸多漸速。群豪一時不明以是,七張八嘴的叫道:“那是甚麼?”“雪崩有甚麼要緊?大夥兒快追!”“快,快!搶過這條山嶺再說。”
狄雲不知如何製止纔好。昂首向血刀老祖瞧去,隻見他和那老道劉乘風鬥得正緊,血刀幻成一道暗紅色的光彩,在皚皚白雪之間迴旋飛舞。劉乘風出劍並不快速,但是守得彷彿甚為周到。兩大妙手搏擊,到底誰占上風,狄雲天然看不出來。隻聽得水笙不斷口大呼“爹爹”,叫得幾聲,改口又叫:“表哥,表哥!”狄雲心煩意亂,喝道:“小丫頭,再不開口,我把你舌頭割了下來。”
第七回
血刀老祖帶著狄雲和水笙一起西逃,仇敵雖愈來愈眾,但他離藏青老巢卻也越來越近。隻連日趕路,再加上漫天風雪,山道崎嶇,所乘的兩匹良駒腳力再強,也已支撐不住。這一日黃馬終究倒斃道旁,白馬也一跛一拐,眼看便要步黃馬的後塵。
接著鐺鐺鐺鐺四響,水笙也驚醒了。山穀中放眼儘是白雪,月光如銀,在白雪上反應出來,雖在深夜,亦如拂曉。水笙向狄雲瞧了一眼,口唇一動,想要探聽,但心中對他仇恨討厭,又想他一定肯講,一句問話將到口邊,又縮了歸去。
兩人吃飽了馬肉,在火堆中又加些枯枝,便倚在大石上睡了。
幸虧這山嶽向南,多受陽光,積雪不厚,峰上滾下來一塊小石以後,再無彆物滾下。過得半晌,雪崩的轟轟聲垂垂止歇。血刀僧放脫了按在水笙嘴上的手掌,和狄雲二人同時舒了口長氣。水笙雙手掩麵,也不知是寬解,是憤怒,還是驚駭。
群豪直逃過一條山坡,見崩衝而下的積雪給山坡擋住,不再湧來,大家又各奔出數十丈,這才前後留步。但見山上白雪兀自如山洪發作,河堤陡決,滾滾不斷的衝將下來,瞬息之間便將山道穀口封住了,矗立數十丈,高山陡生雪峰。
但雪崩比之馬馳人奔更加迅捷,瞬息間便已滾到了山下,逃得較慢之人立時給壓在如山如海的雪中,連叫聲都立時為積雪淹冇,任他武功再高,也半點發揮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