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象見他遁藏石頭時身法利落，彷彿是練家子模樣，決非平常漁人船伕，心下起疑，喝道：“他媽的快劃返來，要不然我要了你狗命！”

他將小舟劃疇昔，向船梢上的老漁人道：“捕魚的老伯，賣一尾魚給我吃，行嗎？”那老漁人見他形相可怖，心中驚駭，本是不肯，卻不敢回絕，便道：“是，是！”將一尾煎熟了的青魚盛在碗中，隔船送了過來。狄雲道：“如有白飯，益發買一碗吃。”那老漁人道：“是，是！”盛了一大碗糙米飯給他，飯中混著一大半番薯、高粱。

隻聽那老漁人道：“本日打的魚都賣了，冇魚啦。”寶象怒道：“誰說冇魚？我餓得慌了，快弄幾條來！冇大魚，小的也成。”那老漁人道：“真的冇有！我有魚，你有銀子，乾麼不賣？”說著提起魚簍，翻過來一倒，簍底向天，簍中公然無魚。

俄然間雨聲中傳來一陣踢躂、踢躂的腳步聲，正向地盤廟走來。那人踩踏泥濘，卻行得極快。狄雲吃了一驚，聽得那人越走越近，忙將丁典的屍身往神壇底下一藏，本身縮身到了神龕以後。

但是本身是在一艘小舟當中，小舟是在江中漂流。不知這處所離江陵已有多遠？不管如何，是臨時離開了險境，不會再受淩知府的追拿了。

江陵以下陣勢平坦，長江在湘鄂之間迂迴盤曲，浩浩東流，小舟跟著江水緩緩飄浮。長江兩岸一個個市鎮村莊從舟旁顛末，從上遊下來的船隻要帆有櫓，一艘一艘超出了他。船上人經太小舟時，對舟中長鬚長髮、滿臉血汙的狄雲都投以獵奇驚奇的眼色。

他臥在丁典屍身之旁，就像疇昔幾年中，在那小小牢房裡那樣。

狄雲側頭看去，見是個極高的和尚，兩眼甚大，湛湛有光。狄雲頓時心中打了個突，認得是那晚到獄中來和丁典難堪的五僧之一，想了一想，記起丁典說過他名叫寶象。那晚丁典擊斃兩僧，重傷兩僧，這寶象見機，帶了兩個傷僧逃脫了。

坐在神像座前，捧首呆呆瞪視著躺在地下的丁典。天氣一點點黑了下來，貳心中才垂垂多了幾分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