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象沿著江岸疾追,快步奔馳,竟比狄雲的劃子敏捷很多。寶象在長江北岸追逐,狄雲不住盪舟斜向南岸。寶象雖趕過了他頭,但和劃子仍越離越遠。狄雲深思:“如果給他在岸邊找到了一艘船,逼得梢公前來趕我,就難以逃脫他毒手。”惶急當中,隻要喃喃禱祝:“丁大哥,丁大哥,你死而有靈,叫這惡和尚找不到船隻。”
寶象已甚為饑餓,見狄雲身邊一條煮熟的大魚,還隻吃了一小半,便叫:“兀那男人,你那邊有魚冇有?”狄雲心中慌亂,見他向本身說話,隻道他已認出了本身,更不答話,舉起船板,往江邊的柳樹根上用力一推,小舟便向江心蕩了出去。
寶象黑暗中連砍十五六刀,使出“夜戰八體例”,四周八方都砍遍了,飛足踢倒神壇,揮刀砍落,啪的一聲響,混有骨骼碎裂之聲,已砍中了丁典屍身。
冇到半夜,俄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一陣大,一陣小。狄雲感到身上酷寒,縮成一團,靠到丁典身邊,俄然之間,碰到了丁典冰冷冷的肌膚,想到丁大哥已死,再也不能和本身說話,胸中悲苦,兩行淚水緩緩從臉頰上流下。
狄雲曉得隻要本身呼吸之聲稍重,立時便送了性命,隻要將氣味收得極其微細,緩緩吸進,緩緩撥出,腦筋中卻緩慢的轉著動機:“再過一會,天就瞭然。這惡僧見到丁大哥的屍身,必然大加蹧蹋,那便如何是好?”
他臥在丁典屍身之旁,就像疇昔幾年中,在那小小牢房裡那樣。
俄然間想起:“他出去時破口痛罵,說不知那‘老賊’逃到了那邊。我年紀又不老,為甚麼叫我‘老賊’?莫非他又在彆的追逐一個白叟?”想了一會,猛地覺悟:“啊,是了,我滿頭長髮,滿臉長鬚,數年不剃,旁人瞧來天然是個白叟了。他罵我是‘老賊’,嘿嘿,罵我是‘老賊’!”想到了這裡,伸手去摸了摸腮邊亂草般的鬍子。
長江中高低船隻甚多,幸虧沿北岸數裡均無船隻停靠。狄雲出儘平生之力,將船劃到了南岸,將那小承擔往懷裡一揣,抱起丁典屍身,登陸便行。這一帶江麵固然不寬,但樹木諱飾,寶象已望不過來。他俄然想起一事,回身將劃子用力向江心推去,隻盼寶象遙眺望來,還道本身仍在船中,一起向下流追去。
“是誰給我裹了傷口?是誰將我放在劃子當中?連丁大哥也一起來了?”他對本身的存亡已並不如何乾心,但丁典的屍身也和他在一起,這事卻不能不令他衷心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