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夢中驚醒過來,矇矇矓矓的道:‘大哥!典哥!是你麼?我是在做夢麼?’我隔了這很多苦日子,終究又再聽到她的聲音,歡樂得真要發瘋,顫聲道:‘霜妹,是我!我逃出來啦。’我等她來開窗。之前我們每次相會,老是等她推開窗子招了手,我纔出來,我向來不自行進她的房。”
“待得醒轉,我手足都已上了銬鐐,連琵琶骨也給鐵鏈穿過。淩知府穿了便服,在花廳中審判,中間服侍的也不是衙門中的差役,而是他幫會中的兄弟。我天然非常倔強,破口痛罵。淩知府先命人狠狠鞭撻我一頓,這才逼我交入迷照經和劍訣。”
“菊友是為我而死的,若不是她,這幾年我如何熬得過?我安曉得那窗檻上的鮮花,是霜華為我而放?但是霜華始終不露麵,始終不在那邊窗子中探出頭來讓我瞧她一眼。我當時一點也不明白,偶然不免怪她,為甚麼如許忍心。”
丁典拿著那朵小紫花,神馳昔日,緩緩說道:“我給穿了琵琶骨,關在牢裡,統統都已想得清清楚楚,淩退思是非要了我的命不成。我如將經訣早一日交給他,他便早一日殺我。但如我苦挨不說,他瞧在財寶麵上,反而不會害我,便是鞭撻折磨,也隻讓我受些皮肉之苦,還真捨不得傷了我關鍵。”
“今後的事,你都曉得了。每個月十五,淩知府便提我去鞭撻一頓,勒逼我交出武經劍訣,我始終給他個不睬不睬。他的耐煩也真好,我們便這麼耗上了。”
丁典點頭道:“如有此事,霜華也決不瞞我。”歎了口氣,說道:“淩退思這類人,於功名利祿、金銀財寶看得極重,以己度人,覺得天下人都如他普通的重財輕義,覺得他女兒倘若向我討取,我必然不允,反倒著了形跡,令我起了防備之心。彆的另有個啟事,他是翰林知府,女兒卻暗裡裡結識了我這草澤布衣。他悔恨我屈辱了他門楣,非殺我不成。”
“這天早晨,我悄悄捧了一盆薔薇,放在淩蜜斯後樓的窗檻上,然後在樓劣等著。第二天淩晨,蜜斯翻開窗子,見到了那盆花,驚呼了一聲,隨即又見到了我。我們一年多不見,都覺得此生再無相見之日,此番久彆相逢,真是說不出的歡樂。她向我瞧了好一會兒,臉有憂色,紅著臉悄悄掩上了窗子。第三天,她終究說話了,問道:‘你抱病了麼?可瘦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