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大聲道:“你說我乳臭未乾,出來見過凹凸便了。”這一次她瞧清楚了發話之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者,身形枯瘦,留著一撇鼠尾須,頭戴瓜皮小帽,腦後拖著一根稀稀鬆鬆的小辮子,頭髮已白了九成。他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叫道:“萬鶴聲啊萬鶴聲,人家說你便死而複活,也敵不過這位如此年青、如此仙顏的女人,當真是才子出在幼年,貌美不成年高啊。”
何思豪如何忍得,大聲喝道:“有種的便滾出來,鬼鬼祟祟的縮在屋角裡做烏龜麼?”那老者仍放聲而哭,說道:“兄弟奉閻羅王之命,聘請官老爺們到陰世大會,邀到的人官兒做得越大,兄弟越有麵子啊。”何思豪霍地站起,向廳角急奔疇昔,左掌虛晃,右手便往老者頭頸裡抓去。那老者哭聲不斷,俄然一道黑影從廳角裡直飛出來,砰的一聲,摔在本地,恰是何思豪,雙手雙腳上挺,舞動不已,一時爬不起家。世人都冇瞧明白他是如何摔的。另一名侍衛見火伴得勝,拔出腰刀搶上前去,廳上頓時亂了,但見黑影一晃,風聲響處,這侍衛又砰的一聲摔在席前。
那女郎哼了一聲,道:“他們不必再比了,一個個跟我比便是。”她手指韋陀門的一名弟子,說道:“把刀借給我一用。”她雖年青柔弱,但說話的神態中自有一股嚴肅,竟令人不易順從。那弟子稍一遊移,將刀遞了疇昔,但是他並非倒轉刀柄,而是刀尖向著女郎。
那女郎接過長槍,說道:“接招吧!”提槍向前送出,使的是一招“四夷賓服”。這是六合槍中最精美的招數,稱為二十四式之首,此中妙變繁富,乃中平槍法。胡斐精研單刀拳腳,對其他兵刃均不熟諳,向那中年武師望了一眼,目光中含有就教之意。這武師武功平平,但跟從萬老拳師多年,對六合門的東西拳腳卻看很多、聽很多了,因而背誦歌訣道:“中平槍,槍中王,凹凸遠近都無妨;去如箭,來如線……”
何思豪見那女郎武功高強,心中甚喜,滿滿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的送疇昔,說道:“女人藝壓當場,即令萬老拳師複活,也一定有如此高超武功。女人本日出任掌門,目睹韋陀門大大暢旺。可喜可賀。”
那女郎微一遊移,想要說話,卻又停口。何思豪道:“韋陀門的弟子,明天到了十之八九,待會便要拜見掌門,女人的大名,他們可不能不知啊。”那女郎點頭道:“說的是。我姓袁……名叫……名叫紫衣。”何思豪武功平平,卻見多識廣,瞧她說話神情,心想這一定是真名,她身穿紫衫,隨口便謅了“紫衣”兩字,但也不便說破,笑道:“袁女人便請上座,我這首席要讓給你纔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