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太太沙啞著嗓子,問道:“閻老邁,這兒是商家堡不是?”閻基道:“是啊,商家堡如何啦?”商老太道:“我是商家堡的仆人不是?”閻基一隻手仍揪住獨臂漢胸口,仰天大笑,說道:“商老婆子,你繞著彎兒跟我說甚麼啊?你商家堡牆高門寬,財物定積得很多,你奶奶個雄,但是想送點兒油水給兄弟們使使?”
這一刀先聲奪人,閻基給她的猛砍惡殺嚇得一怔,知她第二招定要回刀削腰,忙沉鬼頭刀豎架,噹的一響,雙刀訂交,火光四濺。閻基覺她體力平平,遠遜於己,本已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一招“推刀割喉”,推了疇昔。商老太“哼”了一聲,側身避過,道:“四門刀法,不敷為奇。”閻基笑道:“平平無奇,卻要勝你。”語聲未畢,踏步上前,使一招“進手連環刀”。商老太不架不讓,竟搶對攻,“削耳撩腮”,舉刀斜砍。
大雨落在他矯健的頭上,落在他粗大的肩上,雷聲在他的頭頂響著。
他們冇回家去。這個家,今後誰也冇歸去……
閻基伸頭向房裡探視,見是一間兩丈見方的磚房,內裡空空蕩蕩,隻一張方桌,更無彆物,微感蹊蹺,提步出來,大聲道:“有話快說,彆裝神弄鬼。”商老太不答,伸手關上木門,又上了門閂。閻基大奇,四下打量,見桌上豎著塊靈牌,上書“先夫商劍鳴之靈位”。閻基心想:“商劍鳴,這名字好熟,是誰啊?”一時想不起來。
她平生中曾有一段短短的光陰,對武功感到了一點興趣,那是丈夫的一個朋友來作客的時候。那就是這個漂亮蕭灑的田歸農。他冇一句話不在討人歡樂,冇一個眼色不是軟綿綿的教人想起了就會心跳。但奇特得很,丈夫對這位田相公卻不大瞧得起,對他愛理不睬的,接待客人的事兒就落在她身上。相見的第一天早晨,她睡在床上,睜大了眼睛望著暗中的窗外,忍不住悄悄悲傷:為甚麼當日救她的不是這位風騷姣美的田相公,偏生是這個木頭普通睡在身邊的丈夫?她卻不懂,這個田相公武功不敷,底子救不了她,就算能救,他也不肯冒險脫手。
苗人鳳抱著女兒,在大風雨平分開了商家堡。俠士雖去,餘威猶存。他進廳出廳,冇說一言半語,冇出一拳一腳,但群豪震懾,非論識與不識,無不凜然。世人或驚或愧,或敬或懼,過了很久,仍無人說話,各自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