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齊聲怪叫。鐘兆文雙筆當胸直指,兆英攻左,兆能襲右。苗人鳳端坐椅中,橫刀不動,待六枝镔鐵判官筆的筆尖堪堪點到身邊,俄然寶刀一揮,呼呼風響,向三人各砍一刀。鐘氏三兄弟公然身負絕藝,見他刀勢來得獨特,各本身形飛舞,讓了開去。他們隻知苗家劍法獨步天下,不料他刀法竟也如此精奇,心下均甚駭異。苗人鳳此時使的是胡一刀所授的胡家刀法,竄改奇妙,靈動絕倫,就隻虧損在身子不能挪動,一刀砍出,難以持續追擊,不然數刀之間,便可傷得鐘氏兄弟中一人。
次日淩晨,苗人鳳命店小二做一大碗麪吃了,端張椅子,坐在廳中,冷月寶刀放在身邊。他平生不愛事前籌劃,預感的事兒多數作不了準,寧肯隨機應變。南蜜斯見了他神情,非常驚駭,問了他幾句,苗人鳳並不答覆,她就不敢再問。
鐘氏三兄弟各展輕功躍開,三人互望一眼,臉上皆有惶恐之色。鐘兆英道:“老邁,掛了彩啦?”鐘兆文道:“不礙事。”他見苗人鳳椅子斜傾,坐得搖搖欲墜,心想如此良機,今後再難相逢,隻顧忌他寶刀鋒利,刀法精奇,抱拳說道:“兵刃上我三兄弟不是敵手,我們再領教你家拳招掌法。”這話兒說得冠冕堂皇,卻不懷美意,乃要仇敵自去其長。他三人此來乘人之危,乃仇殺冒死,並非比武較藝,苗人鳳本來大可不必理睬這番說話,但他藝高人膽小,一聲嘲笑,寶刀歸鞘,點了點頭,說道:“好!”
隻聽得啪的一聲,白光明滅,窗外擲進一柄匕首,釘在桌上,微微顫抖。匕首上附著一張白紙。南蜜斯“啊”的一聲驚呼,奔到他身邊。
苗人鳳想到當年力戰鬼見愁鐘氏三雄的景象,嘴角上不自禁呈現了一絲笑意,但是這是愁苦中的一絲淺笑,是悲傷中一閃即逝的歡樂。因而他想到腿上傷愈以後,與南蜜斯結成佳耦,阿誰刻骨銘心、傾慕相愛的老婆,就是麵前這個美婦人。她在身前不過五尺,這五尺卻比五千裡、五萬裡的路程更加悠遠。
苗人鳳拿起白紙,見寫著一行字道:“鄂北鐘兆文、鐘兆英、鐘兆能頓首百拜。”
這一晚南蜜斯翻來覆去的睡不平穩,她已在經心全意的體貼這個粗手大腳的鄉間人,但苗人鳳卻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