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攻守進拒,心中揣摩他剛纔的幾句話,俄然想起:“木桑道長疇前傳我技藝,隻當是在圍棋上輸了而給的采頭,決不準我叫他師父。厥後這神行百變輕功又命青弟轉授。本來此中另有深意,倒並非滿是風趣古怪。”
袁承誌把青青往何惕守手裡一放,剛說得一聲:“你瞧著她。”隻見玉真子拂塵擺動,快速往穆人清左肩揮來。他曉得這兩位大妙手一交上了手,就絕難拆解得開,師父年老,豈可讓他親身對敵?雙足力登,如巨鷲般向玉真子撲去。黃真和歸辛樹也是普通心機,三人不約而同,齊向玉真子攻到。
孫仲君恨極玉真子剛纔戲侮本身,在眾目睽睽下連吻本身,隻能任其為所欲為,本身全無抗禦之力,委實憤恚難當,見兩人凝神相鬥,挺起單鉤,要搶上去刺這惡道一鉤。梅劍和見她舉鉤上前,嚇了一跳,忙伸手拉住,低聲道:“你要命麼?乾甚麼?”孫仲君怒道:“彆管我。我跟賊道拚了。”梅劍和道:“賊道已知小師叔的短長,正用最上乘工夫護住了滿身,你上去是白送性命。”孫仲君用力甩脫他手,叫道:“我不管,我去幫師叔。”她之前憤恨袁承誌,向來不提“師叔”兩字,這時見他與惡道為敵,竟然於瞬息間夙怨儘消。梅劍和道:“那你發一件暗器嚐嚐!”孫仲君取出鋼鏢,運勁往玉真子背後擲去。玉真子全神凝睇袁承誌的拳腳,鋼鏢飛來,如同未覺。孫仲君正喜到手,突聽呼的一聲,梅劍和失聲大呼:“不好!”抱住她身子往下便倒。
阿九錯愕當中,右臂下垂,鬆開手指,金蛇劍從衣袖中滑落。袁承誌眼明手快,當即搶住劍柄,右膝跪地,一撐之下便即站起,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顧恤,左臂將阿九摟住,忙問:“冇受傷嗎?”阿九表情盪漾,右臂翻上,摟住承誌的頭頸,低聲道:“嚇死我啦!你冇傷到麼?”剛纔的變故猶似晴空轟隆,大家都是一顆心突突亂跳。
玉真子仗著師傳絕藝,在西藏又得異遇,近年來武功大進,自傲天下無人能敵,即使師兄木桑道人,也已不及本身。固然素知穆人清威名,但想他年老力弱,隻要守緊流派,跟他久戰對耗,時候一長,必可占他上風,何況新獲寶劍無堅不摧,兵刃上大占便宜,勝算已占了八成。那知俄然間竟遇妙手偷襲,定神瞧時,見敵手恰是客歲在盛京將本身打得重傷的袁承誌,那日害得本身一絲不掛、仰天翻倒在皇太極與數百名布庫軍人之前,出醜之甚,無逾於此,當晚皇太極“無疾而終”,九王爺竟說是本身怪模怪樣,驚得皇上崩駕,還要拿他定罪。當時重傷之下有力抵當,隻得逕自逃脫,這時仇敵相見,不由得肝火不成按捺,大呼:“袁承誌,我本日正來找你,快過來納命。”袁承誌笑道:“你現在倒已穿上了衣衫,我們好好的來打一架。”玉真子見他手中並無兵刃,將寶劍往地下一擲,說道:“本日仍要在拳腳上取你性命,叫你死而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