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裡果然有人撩袍出去，婉委宛頭看，來人戴烏紗，穿香色繡蟒飛魚服，即便麵色疏淡，眼睛裡也總帶著三分笑意。

“臣說過，不痛快的事兒就不是功德兒，既然惡感，大能夠不加理睬。”

天子感喟，咳嗽了幾聲好不輕易止住了，順了順氣道：“應你不難，也要你本身懂事纔好。眼下有個契機，端五宮裡設大宴，外埠就藩的官員親王們，已經有六七年未傳召進京了，朕聞聲些風言風語，還需給這些人抻抻筋骨。朕記得當年皇考在時，一貫是帶你赴宴的，本年的筵宴你隨太後皇後一同列席，席間也好瞧瞧，有適合的人選冇有。”說罷俄然想起來，側重的提示她，“瞧準誰都成，唯獨南苑來的蠻子不成。慕容的公主不與宇文氏通婚，記好麼？”

她是有備而來，固然冇有點破，卻把人家的官職背書一樣抖落了個明白。真想尚主，從六品的小官也太攀附了，本朝公主還冇有過如許低嫁的先例。

書桌上剛練完的字拿鎮紙壓著，一陣疾風，宣紙被掀起後響得清脆。她翻個身，背對門躺著，快到晌午了，昏昏欲睡。明天冇有唱曲的興趣，四肢重得抬不起來。小酉躡手躡腳放下檻窗，又去清算桌上筆墨，俄然叫了聲“肖少監來了”，她一聽，立即撐身坐了起來。

“主子您瞧，您抽冷子炙手可熱起來了。”小酉很有點苦中作樂的味道，“宮裡娘娘都湊趣著，想把您往孃家攬。但是那兩家也冇傳聞有誰特彆成氣候，泥豬癩狗似的，也想尚主。”

小酉說冇有，“人家是大忙人，聽五七說司禮監風向要轉，肖少監是四位秉筆裡最有本事的，奴婢感覺他這回必然能當上掌印。”

但是孃家再好，冇有留一輩子的事理。何況賜婚這類事，廣義上來講是功德，你能夠討厭阿誰想方設法把你打收回去的人，但你冇有來由討厭這件事本身。

他含笑望她，“天然是給殿下。”

這個近況說來讓報酬難，司禮監在大鄴初期不過是宮內的一個辦事衙門，厥後的天子一個比一個倚重，鬨到現在，掌權寺人幾近抵得上內閣首輔。婉婉固然是女孩兒，但政事上也有本身的觀點。太/祖天子曾經明令嚴禁寺人乾政，古來就有前車之鑒，後代子孫竟全冇把祖宗的話當回事。她偶然候想得長遠，這家國天下最後不知是如何個結束。當然如果非在寺人裡找小我為天子分憂，那麼肖鐸還是不錯的人選。

她踏進東暖閣時，天子正坐在南窗下，倚著炕桌看一套蒙古火鐮。肥胖的側臉映在玻璃的反光裡，像個輕飄飄的魅影。見她來了，擱動手裡的東西一笑，指指邊上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