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環由始至終都在，顛末都聽明白了，不曉得如何安撫她，隻是輕歎：“日子都是本身過出來的，您三分聽人言，七分還是得由心。”

她晦澀地點頭，“您能想得這麼精密，於公於私，我冇有半個不字。旨意已經昭告天下，到了日子，我南下就是了，哥哥承諾我的事，也必然要做到。”

婉婉站起來，對他深深肅了肅，“既然冇有旁的叮嚀，我就歸去了。您這殿裡煙太大，對聖躬無益。著人開開窗吧，冇得窩住了，人久待不好。”一麵說，一麵退出了北池子大殿。

張娘娘被廢，現在最大的該當是貴妃，太後卻並未指定貴妃，反嫌“旁人粗手笨腳的，傷了長公主”。大抵曉得婉婉和音樓交好，這回冇有遴選音樓是先帝秀士出身，特許音樓進毓德宮，也算成全了她們最後的交誼。

她把快意抱在懷裡，玉質冰冷，鈍鈍的寒痛鑿在骨頭上，渾然不覺。金輦在內東門外等著，儀仗排得老長，今晚風有點大，紅綢翻飛，在半空中嘩嘩作響。最後看一眼這紫禁城，她在這裡長大，在這裡送走了父母和大哥哥，畢竟本身也要分開，在留下的人看來，大抵也和死了冇多大不同。

天子的眉毛漸漸挑起來，笑了笑道：“朕不過拿來一比，你把哥哥當何為麼人了？這音閣，留是不能留的，白扔了又可惜，給她找個小吏安設在京裡，將來孩子也好師出馳名……朕畢竟不是個絕情的人呐。”

南苑王費經心機娶她，臨時企圖不明。天子要她出降，是為了在南苑要地打下一根鋼針，將來機會成熟，削藩乃至剿除宇文，都是有能夠的。計是好計，可惜冇有想過她的處境，慕容的公主，為了保全江山捐軀小我幸運，在天子眼裡都是理所當然。

婉婉說好，“各自保重吧。”

音樓為她撲上粉，棉線絞起來，繃成一個三角，細細在她臉頰滾過，她能聞聲寒毛斷裂收回錚錚的聲響。

音樓曉得她難過，本身先哭了，“你彆如許，去了還能返來，等你想家了，捎信給廠臣，讓他去接你。”

隻是感覺心寒，她到現在才明白過來，有人決計而為，也有人順水推舟。她呢，就像一個東西，兩麵都是利刃，單看為誰所用。

實在她腿裡冇力量，鼓了兩回勁兒才站起來。站起來了就不能趴下，她咬著牙讓人給她穿上翟衣，戴上博鬢，清算齊備了入奉先殿拜彆祖宗，向天子和太後告彆。

南苑王回金陵去了，每隔十來天就有一封信，從不間斷。婉婉坐在薰籠上逗弄鬆鼠，瞥見宮女托著函件呈到她麵前，她接過來，順手就扔進炭盆裡，叮嚀今後不必回稟，措置了就是。所今厥後有冇有南苑王的動靜她不曉得，倒是銅環替她記取，一共接了五次，第六次差未幾就是她出降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