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頭瞥了他一眼,“我不是你們萬歲爺的宮眷,我是合德長公主,要出宮,誰也不準囉嗦。”
她垂動手,臉上淡淡的,“這個時候大典早完了,料他冇空,我不想再等了。”
太後感喟不止:“孝宗天子膝下隻得了這麼一名公主,雖不是我親生的,但自幼在我跟前長大,那些王妃誥命們說媒,凡是要嫁到外埠去的,一概被我回絕了,我是一心要留她在京裡。我們大鄴之前出過公主在夫家刻苦的岔子,婆婆刻薄了,爺們兒不問事,女孩兒麵嫩不美意義發威,最後白擔擱了。婉婉性子太荏弱,倘或離家近些,纔好不時拂照。現現在駙馬在南邊就藩,婉婉少不得要離京,這一去山長水闊,要返來,談何輕易!”
銅環明顯很驚奇,但是冇有出言禁止她,壓抑得過分了怕她接受不住,現在她想做甚麼,儘量順著她就是了。
銅環答不上來,深深看了她一眼,“殿下甚麼想頭呢?”
婉婉大步往前走,轉頭看了看,公然冇有人再跟著了,內心有些歡暢,和銅環嘟囔:“我最討厭的就是錦衣衛,狗仗人勢,弄得朝廷烏煙瘴氣。”
她披著大氅出司禮監大門,這裡不像宮裡那麼周到,十二監紮堆的去處,西有尚衣監,東有酒醋麵局,出了衚衕路人來往,和內裡的坊院相差無幾。
“今兒皇上率文武大臣上圜丘祭天,這麼昌大的大典,九成是要肖掌印親身督辦的,旨意下來,他一定曉得。”銅環上來攙她的胳膊,溫聲道,“料他如果得知了,必然會想體例向皇上諫言的。”
校尉捱了一通呲噠,皮糙肉厚也不覺著甚麼,還想跟上,銅環斷了他們的前路,“殿下不出內城,是往司禮監去,大人們不必跟著,奴婢自會護殿下全麵。”
她說不必,“我就是出來逛逛,如何來的還如何歸去。”
太後自從先帝賓天以後,對天子篡位諸多牢騷,又不好發作。婉婉是她的養女,彆無挑選的時候,也拿她當半個親骨肉。現在天子一道旨意,連這個遠親的妹子也拿來送人了,太後回慈寧宮後便忍不住悲從中來。
她順手翻炕幾上的書,他讀《抱樸子》,“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倒和他的為人很像。這書有奇效,看了一會兒,內心不像先前那麼慌亂了,逐步能夠沉澱下來。她把手壓在膝上,這屋子裡到處都有他的味道,真好,她不要彆的,隻要曉得他還在。自打他娶了濃雲,離她愈發遠了,貳內心畢竟隻要音樓,本身卻要隔著音樓和濃雲,細想起來實在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