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纔有一人，徐行朝他們走來。

他低頭不著陳跡地望了她一眼：她正緊盯著人偶，用力咬著嘴唇。

她謹慎地往前走，在層層帷幔當中，本來采光就不甚好的艙房顯得愈發暗沉。

她的手，涼涼的，微有點汗。

今夏起家，謹慎地往前隻行了兩步，間隔嚴世蕃4、五步處便愣住不動。

隔在她麵前的最後一道帷幔分開，那人滑到她麵前，手中所端茶水恰好遞到今夏麵前――端茶的手是銅鐵所製而成，骨節精美，彷彿真人手骨般矯捷，茶杯被緊緊地鉗住，紋絲不動。

尚好，不是她本身魯莽闖來，陸繹暗鬆口氣，但轉念想到不知其間仆人要她來究竟有何企圖，不由又顰起雙眉。

“真是個敗家玩意……”今夏在心中直點頭。

嚴世蕃考慮半晌，指向他身側的侍女：“她！你來講，不準再推讓。”

她收好白瓷小罐，裡裡外外她複檢察了一遍，再無其他發明。沈夫人甚是愛潔，便是人走了，屋中亦是乾清乾淨，連一些犄角旮旯也都纖塵不染。

按都城裡的傳言，嚴世蕃長得短頸肥白，是個大瘦子。但此時今夏看來，皮膚白淨倒是真的，比他身邊所立侍女的膚色還要白上幾分，卻身量均勻，應當比陸繹略矮些，但如何也不能算是個矮瘦子，至於肥頭大耳等等傳聞，更是挨不上邊。

“大人，你看這小我偶，是不是很像阿誰……就是阿誰。”今夏拽拽他衣袖。

“……”她楞住，如何也冇想到嚴世蕃竟然要她闡發他本身。

他二人翻身上馬，領著她一起到了城外渡口，當下寄了馬匹，上了一艘劃子。船伕一言不發，儘管盪舟，天然也是他們的人。

今夏心中起疑，隔著帷幕打量半晌，總感覺此人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正待撩開帷幔，上前看個究竟，卻見他站了起來。

今夏手抓著纜梯，喊也喊不返來，轉念一想，如有不測，大不了躍入水中。憑著她的水性，自湖心到岸邊，並不在話下。

今夏楞了楞，纔回過神，趕緊躬身見禮：“……卑職拜見嚴大人。”

以嚴世蕃的身份、脾氣，究竟甚麼話能在他麵前講，甚麼話不能講，這個尺寸的拿捏，今夏實在內心冇底，又如何敢冒然開口。

“袁捕快，請隨我們走一趟，去見一名大人。”他二人語氣間倒是頗客氣，並不在她麵前擺架子。

卻不知如許的她，是怎生認得丐叔，又是怎生結為好友？實在讓人百思不解。

落足之時，腳底軟綿綿，她低頭望去，地上鋪著毛茸茸的灰鼠皮，一片緊挨著一片，密密匝匝，將她看得見的船板都鋪滿了。雖說皮貨隻在關外時髦，但在關內的代價還是不便宜，現在踩在她腳底下的一方灰鼠皮，弄不好就頂得上家中一年的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