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穿過廊道,倒是聞聲彷彿有人在辯論,像是用心在抬高嗓音,說了甚麼並聽不見。但聲音裡的無法和氣憤,卻聽得清楚。
酒婆駭怪,“停止!”
一時滿院寂然,無人說話。
謝家不知陸正禹他們本日到,巧的是謝崇華休沐,因齊妙此次孕吐短長,便冇有外出,留在家裡陪她。
“那裡會辛苦,歡暢還來不及。”齊妙見到三個後代都這麼靈巧懂事,她是真的不覺辛苦,“五哥來信了,說姐姐生了。”
徐伯一愣,“不是的……魏家人該死……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
齊妙還是冇聽清他們在說甚麼,但是卻聞聲了酒婆的抽泣。她不由愣神,就算酒婆跟著他們謝家流亡,獨守銘城,在京軍破宅時,都未曾見她惶恐抽泣過。可這到底是跟誰辯論,竟將她說哭了。
謝崇華忙問道,“姐姐可安好?”
夜已深,滿宅燈籠已點亮,孩子們用過晚餐,就被送回屋裡去了。
酒婆說道,“老婆子可不想白吃白住。”
陸正禹也笑笑,“嗯,有出息了。”
孩子自有孩子的敏感和天真,卻最不會哄人。齊妙親親女兒的小臉,柔聲,“娘不辛苦,能見到嫣然,娘一點也不辛苦。”
或許是緣分,或許是冥冥必定。
“小六?”
謝崇意說道,“那我進內裡換身衣服。”
“珊瑚呀。”
常青抿抿唇,“是你冇長個子。”
熬過最酷寒的夏季,酒婆的身材又好了起來,出來曬了會太陽。見廚娘端著湯水疇昔,問她是送去哪,說是送到主子屋裡去,便接了過來。
徐伯老淚縱橫,積存了五十年的仇恨,始終冇法放下。當時他還幼年,眼睜睜看著族人被殺,卻隻要他活了下來。他多但願當年能和他們一起死,那就不消揹負這麼重的仇恨了。二姐放下了,但是他放不下,放不下!
兩人相覷一眼,這事酒婆從未曾提過。孩子是誰的?為何會冇了?
“本來有半人高的,但搬不動,還輕易碎。我就讓人敲了最都雅的一段。”
陸正禹很久無聲,謝崇華也是沉默,此時已不知要說甚麼。當年母親過世時,他半年都冇法規複,米飯難嚥,半夜難眠。更何況是酒婆一夜痛失八十二個親人……
等嬤嬤帶著嫣然回房裡去了,謝崇華才撫她肚子,“辛苦了。”
齊妙微覺不測,酒婆懂這些?
徐伯曉得這話是要將他趕出去,想到要分開徐家,那無家可歸的苦楚,又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