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瀾倚靠在床邊藉著燭火隨便翻書，漸有睏意才閉了眼，忽聞有人喊叫，她一驚，便又起了身。

九裡回稟新一日江上起了雪，他想著寒江雪該是另有一番景色。

刹時毛髮倒豎，時雲瀾四下一望，除了七七八八已經躺下的，剩下的人都詭笑著張望她們。

翻開艙門，就見蒼蒼不顧短褂起著火苗，向她這邊奔來。

江水寒涼，女人家可受得住？

“常日裡讓你跟著我讀書，為的是甚麼？衣裳不脫，吸飽了水就是累墜，咱能有多大掌控必然能遊到岸上來。”

他猜到那女人褪下直裰為的就是投江，不覺敬佩女人的沉著果斷，可到了她真真投了江，他倒是跟著心頭一緊。

“公子，她們......投投江了？！”

被侍婢蒼蒼牽回了神思，時雲瀾淡淡問道：

......

不知父親看到她逃婚，不吝與侯府斷絕乾係的手劄後，會不會對她絕望至極。

回艙前她又抬眸看了眼江麵，來往船隻未幾，離著比來的平船還是燈火透明，樂聲陣陣。

順勢賣茶湯，不過是賺些蠅頭小利。

時雲瀾冷靜歎了口氣。

聲音沉悶帶有幾分憤怒，九裡謹慎看向公子，剛好對見晟丞淵眼神凜冽，不由心頭一顫：如何就活力了呢？

心口忽的酸脹起來，她當然明白，蒼蒼這麼做不過是怕她將來寄人籬下，少了銀兩傍身，日子寬裕。

既然按著不讓她脫，那她就先幫她解了衣釦。

“你冇瞧見人家鏢繩木梯都架過來了嗎？真抓了我們到了對船上，存亡、臉麵還由得了我們選？你是忘了渡口上他們說過甚麼了嗎？”

“來不及了，快脫，隻著裡衣便可。”

“女人這是做甚麼？”她抬高聲音問，倉猝去定時雲瀾的手。

蒼蒼飲茶的工夫，時雲瀾摘了本身的耳墜子，遞給老婦：“眼下我也就這副耳墜子值些銀兩，婆婆拿去吧。”

那侍婢的虔誠，那女人的勇敢，他都看在了眼裡，天然也瞧見那女人瞥見鏢繩和木梯不經意間的退避。

船頭火勢最大，船麵肉眼可見的被火舌寸寸淹冇，眼瞧著就又要著到蒼蒼腳邊。

“奉告三旬，暗中護送一下。”

見時雲瀾躊躇，她笑得奉承，“女人彆嫌棄這茶湯寒酸，農戶裡頭再拿不出甚麼上好的東西了，若女人不嫌棄，給個七文八文便是。”

不由轉了身，尋著漸退的波紋，瞥見兩朵已近岸邊的水花。

“傻蒼蒼，到甚麼時候都是命首要。”

“卯時了。”

時雲瀾一把拽過蒼蒼往船尾去：“如何回事，不曉得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