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利落地轉過身去,行動乾脆而敏捷,像是要將方纔那沉浸在柔情中的本身完整放棄。他伸手取過一襲常服,有條不紊地穿戴起來,手指矯捷地穿越在衣衫之間,悄悄撫平那些不經意間呈現的褶皺,又仔細心細地清算好領口,讓它服服帖帖地貼合著脖頸,再將袖口也打理得整整齊齊,每一個行動都透著一種鬆散與慎重。
待他如同一條矯捷滑頭的泥鰍,奇妙地從密室中脫身而出,而後在盤曲蜿蜒的過道裡七拐八拐,彷彿在看望著甚麼奧秘寶藏普通。終究,他尋到了一處天井角落,此處喧鬨得仿若與世隔斷,偏僻得好似早已被這喧嘩塵凡完整忘記,隻要那偶爾拂過的輕風,帶來一絲如有若無的外界氣味。
呀,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扇子呢!這扇子彷彿是由暗夜最深處那濃稠得化不開的幽影經心凝鑄而成,通身皆是純粹的玄玄色,遠瞭望去,好似那暗夜當中能夠自在穿越、來去無蹤,且充滿奧秘色采的精靈,透著一股靈動滑頭的神韻。那扇骨乃是由玄鐵鍛造而成,在這暗淡又幽微的光芒裡,模糊約約地披髮著金屬所獨占的冷硬氣味,好像一名沉默寡言卻剛毅冷峻的保護者,無需多言,單單那股氣味,便似是在無聲地向世人宣佈著它骨子裡的堅固與冷峻。再看那扇麵,好似被最濃烈的墨汁縱情感化過普通,烏黑如墨,通俗非常,那濃烈的玄色彷彿有著一種奇特的魔力,隻要你的目光稍稍觸及,便好似會被它深深吸引,進而連靈魂都要一同被吸納出來,墮入那無儘的奧秘與通俗當中呢。
當他雙手捧著扇子,神情持重莊嚴,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勢,緩緩將扇子一點點展開之時,頃刻間,一股仿若自那悠遠極地冰原裹挾著凜冽寒意的暴風,吼怒著、殘虐著囊括而來。那北風如同脫韁之野馬,氣勢洶洶,所經之處,四周的氛圍刹時像是被一雙無形卻有著千鈞之力的巨手狠狠攥住,頃刻間便固結成了冰,絲絲寒意如精密的鍼芒,徑直往人的骨子裡鑽去,讓人不由打個寒噤,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的絕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