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衝進密室，赫連昌正在燒羊皮卷。火盆裡的檀香混著人油味，嗆得我直咳嗽。"拓跋燾！"那小子眸子子通紅，"你覺得鮮卑人能坐穩江山？這牆上畫著的..."我反手一刀劈在他肩上，刀刃卡在鎖骨裡拔不出來。壁畫上的匈奴馬隊俄然活過來似的，硃砂染的披風在火光裡飄。

砸佛像那日，有個小沙彌的血濺在了我的犀甲上。他撲過來時像隻斷翅的鷂子，額頭在青磚上磕得"咚咚"響："陛下可聽過佛陀割肉飼鷹？"我抬腳要踹，卻見血順著他眉骨流進眼裡——那眼神竟和十二歲時射殺的狼王一模一樣。

"阿乾（鮮卑語：兄父），狼崽子要見血才氣長牙。"叔父割開狼喉時，血濺在我新製的狐裘上。那牲口的眸子子在雪地裡格外亮，倒讓我想起前夕在父王帳外偷聽到的話："燾兒性子太野，怕是鎮不住北邊的六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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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兒跪在密道裡時，手裡還攥著半塊兵符。火把照見他鬢角的汗，倒像我當年在統萬城地宮裡的模樣。"阿乾..."他脫口而出的鮮卑語讓我心頭一顫。前次聽他這麼叫，還是他娘活著時，抱著他騎在我的戰頓時。

厥後奚斤帶著死士從冰麵爬上去時，玉輪正照在冰裂紋上。那聲音我這輩子忘不了——先是纖細的"咯吱"，接著是蛛網般的裂縫在腳下伸展，最後整塊冰麵像被天神掰碎的麥餅。有個小兵掉進冰洞穴前還在喊"陛下萬歲"，冒上來的血泡把冰洞染得像胭脂盒。

"陛下，該進湯藥了。"小黃門捧著漆盤跪在階下，碗裡騰起的熱氣讓他的臉恍惚得像團霧。我擺擺手，俄然想起十六歲那年也是如許擺手，把先帝留下的八個顧命大臣全趕出了朝堂。當時候我多年青啊，馬鞍上還沾著圍獵時濺上的鹿血，就能對著滿朝紫袍說出"柔然人的馬蹄不會等我們吵完架"如許的渾話。

破統萬城那夜，我在黃河冰麵上趴了三個時候。赫連昌這個龜孫子，把他老子的城牆修得比鐵還硬，澆了米漿的夯土凍得能崩斷刀尖。崔浩那廝還在我耳邊叨叨甚麼"天時不如天時"，我抓起把雪塞進他領口："瞥見西城角阿誰豁口冇？那是匈奴人留給本身的墳頭！"

十二歲那年在陰山射殺狼王的事，史官們記錯了三個處所。第一，那牲口不是灰毛而是銀鬃；第二，我用的不是鵰翎箭而是骨鏃；第三，它撲上來時我底子冇顫栗——倒是叔父長孫翰的刀鞘磕到了我後腰，害我差點摔進雪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