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飛無法,隻得不再理睬他,內心卻悄悄感覺有些好笑。他側著臉,一邊看著越來越近的北岸,一邊偷偷瞧著毫不知情的甘寧。俄然間船身蹭上北岸,驀地的一顫讓甘寧差點向前跌了跟頭。
呂蒙也跟著他笑了,露齒笑藏在絡塞髯毛內裡,竟有一種完整不屬於四周交戰的將軍的彆樣和順。
呂蒙悄悄吃驚,臉上卻裝出一副不覺得然的模樣:“興霸莫要粗心粗心了。倘若合淝的援兵到了,恐怕你性命堪憂。”
不料一進大營,氛圍莊嚴得比方纔方纔下船時還要詭異。甘寧愣了愣神,長年交戰的經曆奉告他,許是態勢不好。因而他將馬匹交與士卒後,徑奔孫權中軍帳。
耳邊還是是隆隆戰鼓,還是是陣陣響徹寰宇的號角。全部六合,彷彿一刹時變得格外廣漠。而這浩渺的六合間,隻剩下他、甘寧,另有晨暉裡寂靜的皖城。
孫權沉默地點了點頭。
當天正中午分,皖城一戰全麵得勝。
俄然又模糊感覺他神情有些奇特,不知是因為身上傷處疼痛,還是……
孫權皮笑肉不笑地向他打了個免禮的手勢,旋即臉上的笑容便消逝了。二人一同進了營寨。這很多年來,甘寧還從未如此近間隔地察看過孫權的麵龐。隻是這副愁雲凝於眉宇的莊嚴神情,令他感覺幾分壓抑。
“皖城城下二十裡開外的處所安營紮寨,”蘇飛笑道,一麵批示著船上的士卒放下纜繩,“還是老模樣,我們又拖後腿了。”
他但願她能愛上陸遜,這是他最大的希冀,卻也成了他的遺言。
一陣熱浪從身後襲來,吹動他冇有完整束起的金色頭髮,絲縷飛揚。
但是此番甘寧並不想開打趣,直接走到呂蒙麵前,一把把桌子上的輿圖掀起來:“子明,明日一早讓我打頭陣,拿下皖城。”
為甚麼,恰好選在這個時候。甘寧內心犯起嘀咕,額角有藐小的汗珠沁出來,垂垂凝整合黃豆大小,順著脖子滑落到領口。
餘光裡瞥見淩統的身影。紅色裡衣內裡套著玄色鎧甲,左邊肩頭模糊有一道傷痕。傷痕處能看到被陽光反射的鮮血——估計是在今晨的攻城戰中剛弄傷的。
這天氣候不是很好,烏雲密佈,愣是把日昳變成了傍晚。
“大叔,無妨明天就不再停止慶功宴了吧,”甘寧用心把聲音放大,充足讓身後十步之遙的淩統聽清楚,“區、戔戔小勝,何足掛齒。”
“公績也在寨中麼?”
殊不知,甘寧統統的作為、統統的功勞,都是為了實施他當年獨步江乾時對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