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俄然從鼻子裡收回一聲嘲笑，眼神也在一刹時變得極其輕視，雙唇微啟道：“子明，我如何能夠一個坑裡顛仆兩次？彝陵和南郡都是城池，想在甕城圈裡設下埋伏太輕易了。但前麵不過是個黃土坡，就算他有埋伏，有我甘寧在，怕他怎的！”

殺至正酣，才驀地發明不知何時已經退到清閒津岸邊。這一片的黃塵比方纔減退了些，但分開數十米仍然辨不清四周之人。二人正鏖戰間，俄然聽到一聲歇斯底裡的號令。聲音很大，也很清脆，帶著些未諳世事的盛氣，頃刻間驚雷普通炸響，淩越九霄。

“甘興霸！”呂蒙從身後吃緊趕過來，但比及他趕上甘寧時，一隊人馬已經深切黃土坡前麵很遠了。

對刀光劍影有著特彆敏感度的甘寧，判定一小我可否與他對抗很輕鬆。無需打鬥上幾次合，隻要核閱一番對方的刀式劍法與眼神，便可把握得八九不離十。

“興霸，”呂蒙剛想喚醒甘寧，卻見他睜著眼睛底子冇有入眠，不由心頭一緊，聲音也較著囁嚅起來，“莫非，昨晚公績……”

甘寧一聽到“前隊”二字，不由苦笑一聲，旋即伸手揉了揉眼睛。

“早說了叫你把穩為妙，不是我害不驚駭的題目，”呂蒙喘著粗氣道，旋即一指身後，“前軍得勝的動靜傳疇昔，前麵主公就會毫無顧忌地親身跟上來，倘若敵軍設下埋伏，傷著主公如何辦？”

呂蒙的眼神明顯是在奉告他，他多慮了。

“來將速報姓名！”甘寧再次從一側架住那人的長刀，兩把刀的小刃豁口抵在一起，誰也脫身不得。

呂蒙的擔憂是有事理的。屈指數來，這已經不是甘寧第一回上疆場之前徹夜不睡覺了。隻是常常從疆場上殺敵無數、斬得敵方將領首級後浴血鳴金時，四周人都能對他刮目相看。久而久之，這竟然漸漸成了甘寧的常例。

甘寧又笑了。雖早已年過而立，笑起來卻還帶著幾分青稚的孩子氣，靠窗側的虎牙泊在拂曉的晨暉裡，銀亮亮的。

俄然餘光裡瞥見淩統的身影。一身紅色裝束裹在玄色的鎧甲裡，非常顯眼。此時他離甘寧隻要三丈之遙，但是麵前；排山倒海湧過來的曹軍攔住了來路。

“如何了？”身後呂蒙跟上來，“樂進，曹操的老王牌，不成能就這幾下兒工夫。”

甘寧大吃一驚，也偶然戀戰，躲過張遼飛來的刀鋒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長刀向著他的頭頂虛晃一刀，旋即回馬回身往剛纔聽到聲音的處所而去。

是淩統！

他在甘寧床邊坐下，順手將落到地上的被角拾起來，穩妥妥搭在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