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我趕返來時已經籌辦散席了,何況天氣已晚,在太夫人眼裡劉備又是客人——下山應當就在這一會兒。”
甘寧嚴峻起來,握緊劍鞘的手筋絡較著暴突,額頭上的青筋也閃現出來。
顧劭聽著,內心一陣兒悸動。他不完整明白父親的意義,但就在聽聞“本心”二字的時候,他的雙拳不自發地攥緊了。
那聲音垂垂近了,模糊能瞥見轉角處垂垂激起的陣陣黃塵。
俄然看到劉備的影子,素淨的紅黃色裝束在落日裡格外顯眼。埋伏著的一行人麵前一亮,方欲脫手時,卻發明劉備身邊還走著一個麵龐尚為年青、碧眼紫髯的青年人,兩人挽手前行,有說有笑。
甘寧和蘇飛大氣不敢出,按劍的手上多了幾分力度。彷彿滿身統統的寒毛都直立起來,也顧不上炎熱的氣候和一行行滴下來的汗水。
“如何了,興霸?”蘇飛望著甘寧不常有的嚴峻神情,驚奇道,“既然你決定要遵循多數督的號令,難不成我們這麼多人,還要驚駭一個孤傲的劉備嗎?”
甘寧和蘇飛並排騎馬走在夜色裡。夜很沉寂,四周彷彿湧動著無數條暗潮。
甘寧帶領的刀斧手躲藏鄙人山必經的巷子旁的灌木叢裡。夕照餘暉直直衝著他們的臉射過來,透詳確碎的樹影,給他們染了個膚色與金色稠濁的大花臉。
除了身居江東以外,我與東吳,再無任何乾係。
甘寧一時有口難辯,隻得半跪見禮道:“當時畢竟有主公在場,如果魯莽脫手,萬一主私有甚麼閃失……”
“不,”甘寧無法道,“主公隻是顧忌太夫人罷了。”
俄然聽到一陣短促的腳步,伴跟著地上的枯枝敗葉被踩踏收回的“哢嚓”聲,一個兵卒吃緊忙忙跑過來,吃力地鑽到甘寧麵前,喘著粗氣悄聲道:“將軍,劉備、劉備被太夫人,看中了。”
蘇飛內心一緊:“但是你已經向多數督立下軍令狀了啊!”
“或許是你多慮了,”蘇飛思考了一陣子,俄然笑道,“主公不是不通達事理的人,不然這類鬼使神差的激伎倆,他也不會由著多數督去做。”
“興霸,也不知賈將軍那邊如何樣了?”蘇飛再次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略微伸展一下因悠長伸直而麻痹的腿,又用力掰了掰痠痛的指骨,“是不是他已經……”
“甘寧,軍令不成違。看在你曾經有功的份上饒你一命。”
“不是驚駭他,”甘寧的聲音有些撒沙啞,汗水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兒刺痛,“如果是主公勸說太夫人寬恕賈將軍,太夫人就必然能猜出來設下埋伏的人是多數督,而遷怒於他。而恰好主公又是個孝子,如許一來恐怕多數督不但會獲咎太夫人,還會連主公一起獲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