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麵前有個手上拿著狗尾巴草的、和她一樣茫然無措的小男孩。

“這還差未幾。去吧，早點返來。”

白底斑點的連衣裙包裹著她嬌小可兒的身材，兩邊的地上彆離丟放著一雙戴著山茶花的橘色小涼鞋。因為是坐在橫倒著的木椅椅背上的，屁股切近空中，這妮子的睡姿看起來很吃力――腰幾近彎成橫倒的“U”型，暴露在裙襬外的一對頎長的大、小腿平貼於空中，小巧的赤腳丫子鑽進躺椅底下、伸到老遠。

小葉默縮起脖子，弱弱地說：“噢，我姐姐有急事，改天疇昔。”

“哼。”

她說：“我……我是誰啊？”

“啊喲！”

還真是！

觸電似的一下坐下來，從屁股前麵慌亂地摸出一根異物。是一支鉛筆，上麵雕刻著一排字體――“MADE、IN、CHINA、0104……2B”。

過了半晌，她說：“葉默。”

“唔……”葉默半轉過身，又轉了過來，犯難似的皺起眉頭，“但是，我承諾她，要帶你疇昔的。”

葉彩在渾身高低的兜裡找了找，從衣服肚子上的口袋裡摸出一張5毛的軟妹幣。

她一臉駭怪，鏡子裡的小女孩也像見了鬼似的；她眨巴眨巴眼，鏡子裡的小女孩也眨巴眨巴眼；她齜牙，鏡子裡的小女孩也齜牙，牙還挺白的。

小屁孩聽得有點懵，不過最後一句聽明白了，“破涕”而笑道：“她說，你疇昔了，她就給我一支冰棍。”

“鏡子！”

大腦幾近一片空缺，過了好久，纔開端一點點地清算支離破裂的思路。

在小男孩背影消逝的方向，她看到一座屋子，一座殘破的土屋子。一拍額頭，心力不濟似的閉上雙眼，蹬蹬連退一步半、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然後怠倦不堪似的躺下……

“……葉彩……葉彩……”

不一會，小男孩攜鏡子返來。

小男孩很迷惑的擠了擠眉頭，說：“葉彩，嬌嬌姐叫你去她那邊。”

“哪，去買冰棍。”

“鏡子。”她說。

葉彩端著萬分嫌惡的小臉，一把撣掉鼻涕，然後在草叢上擦拭手指，斜眼看著幸災樂禍似的笑著的葉默。

小男孩一臉看神經病的模樣。

朋友、老父堆積在病床四周，他走得很寧靜――在癡纏的睏乏中，一點點認識渙散，一次次支撐眼皮，直到視野中的色素暗淡、異化、變黑，耳邊的頻次失真、共振、消逝，冇有然後。

她說：“你是誰啊？”

從渾沌中醒來，稀裡胡塗的被付與一個新的身份――姐姐，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