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淒楚一笑,隻將手垂下。聽到身後的聲響,她微微一顫,即便彆離多年,她卻還是記得男人的腳步聲。
兩個孩子都已經睡著,安氏輕手重腳的為他們將被子掖好,宗子的麵貌酷似他的父親,固然如本年事尚小,可眉宇間已是有了幾分英挺剛毅。而次子的麵貌則是更像她,清秀白淨的多些,她冷靜的凝睇著兩個孩子,思路倒是飄到了很多年前,當時候的她,與袁崇武還隻是嶺南一對淺顯的百姓伉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兩人雖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但結婚後,袁崇武勤奮肯乾,又有技術,就連地裡的活也做的好,家裡的日子雖不敷裕,但也還算殷實,就連村裡那幫同齡的姐妹,都戀慕她嫁給一個好夫婿。
“燁陽朝不保夕,唯有秦州,纔是最安然的處所。”
伉儷兩人七年未見,現在突然相見,卻皆是沉默不語,安氏的心一分分的寒了下去,她曾想過無數次與夫君相逢的景象,卻不料,竟是如此。
安氏聞言,眼皮頓時一跳,顫聲道;“相公,是要我們母子走?”
大戰期近,主帳中燈火不熄,諸人已是等在那邊,待瞥見男人後,皆是躬身施禮,袁崇武徹夜不眠,將戰事一一擺設,直到淩晨,便有加急密報,自京師傳來。
“元帥,不知信上,說了甚麼?”孟餘見男人麵色不定,遂是最早開口問道。
安氏轉過身子,強自將本身眼睛裡的霧水壓下,隻搖了點頭,輕聲道;“現在能與相公相逢,之前的那些苦,便算不得甚麼。”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袁崇武收回了本身的手,轉過身子,對著一旁的安氏言道。
姚芸兒合上眼睛,內心還是是悲磨難言,她開了口,聲音沙啞而微小;“今後,我就是妾了,是嗎?”
孟餘心機一轉,頓時明白元帥口中的阿誰“她”指的是誰,當即開口道;“元帥又何不將夫人與安夫人一道送往秦州?”
她固然明白這些年來,本身夫君的身邊不會冇有女人,可卻如何也冇想到,那女子竟會如此年青,安氏微微苦笑,伸出一雙粗糙乾枯的手,這雙手在這些年來,單獨撫養兩個兒子長大,早已不複疇前的白嫩柔嫩,她輕撫上本身的臉,她已年過三十,膚色雖還是細緻白淨,可她本身曉得的,她的眼底早已充滿了細紋,就連華髮間也略有白霜,她老了。
安氏閉了閉眼睛,想起姚芸兒,隻感覺心頭酸澀,白日裡雖是倉促一瞥,卻也能瞧出那女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麵貌甚美,最為要緊的,便是袁崇武待她昏迷後,那眼底的焦灼,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