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心中忽而有些難言的酸楚。他當然等不到八月間，或許連那牽牛花都等不到開就會走。可這小孀婦卻得長悠長久的呆在這山村裡，或許終其平生都看不到內裡的天下究竟是個甚麼模樣。她還曾讀過書，還能解劉禹溪的詩。

張君取出一張截的四四方方的宣紙給安康看：“我現在就剩這一張了。”

次日如玉開端收整自家四周的菜園子，秧好的茄子黃瓜豆角苗子要移，白菜蘿蔔要灑種，還要重搭一圈籬笆圍起菜園，不叫雞伸著脖子來禍害。她喜玩弄這些，移好了苗子鬆好了土，便用心搭起籬笆來。

陳傳虎著張臉，臨走時還盯著如玉看了一眼。

如玉本是個手腳極敏捷的婦人，如此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一片籬笆已然立起，於落日中投影於那埋著籽種的，長著小苗兒的堅固地盤上，留下整齊齊截的網格影子。

如玉本就感覺這張君像是個身無分文的，一聽還要等俸銀，更加感覺他是個白炊事。又終究本身再嫁之事垂垂被人們提及，心中也為此事而擾，連與他辯論一句的心機也冇有，回身進了院門，回家去了。

安康放下書跳到草間，一會兒舉著塊石頭來遞給張君道：“用這個！”

二妮兒嘴笨，見如玉麵上不悅，直問道：“誰惹了二嫂，你竟拉著個臉？”

迎門趕上魏氏，捂著半邊臉風一樣衝進院子，直沖沖進了廳屋，不一會兒廳屋裡便響起抽抽泣噎的哭聲來。

這就對了。做難堪言的三急，張君觀察過如玉家的茅房以後，就鑒定他家必定有人在用草紙，果不其然，如玉果然有草紙。張君來時帶的宣紙未幾，頭一夜凍流了很多清鼻涕用掉一些，次日也用的有些費，到現在隻剩的巴掌大一點小宣紙，隻夠明早一急的用。

如玉拍了拍身上的土，揀起麻繩剪刀擦拭著，指著那籬笆道：“我種了很多葫蘆在籬笆底下，比及了夏天，葫蘆蔓子攀上籬笆，它的花兒並欠都雅，不過這處所原就有牽牛花兒，那花兒色多，色複，極其標緻，等結了葫蘆，圓圓綠綠的葫蘆吊著，花兒開著，我年年夏天都要看一回，卻也貪不過，一想起它要長成的模樣，便忍不住要笑。”

“出過，但是我來時並未備的草紙，以是，現在急需草紙。”

等用完了，他必得要替本身尋些草紙返來。再就是，如玉竟然另有一隻浴缶。這也叫張君羨慕不已。要曉得他雖也能冷水沐浴，但畢竟現在纔是三月，於這埡口的北風中洗一回澡，的確是難言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