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錦被

若不是昨夜那床被子上的桂花香氣叫他想了一夜這嬌俏的小孀婦，張君也不曉得本身能不能熬到天亮。

如玉一手漸漸往下壓著，表示張君放緩了腳步，一邊回身轉頭，又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在此等著，千萬不要出聲兒，我聽著了老鼠聲兒，進山窖抓回老鼠去。”

她說著遞了隻碗來，裡頭臥著半碗蒸過又蔥油嗆過的乾豆角兒，綿綿軟軟，比昨日那薑蒜茄子有些嚼頭，味道還是一樣的好。

她言罷便推關上了內院門，站在門內靜聽了半天，再拉開門，見張君仍還在門上像個傻子似的站著，狠心推了他一把，偷瞄了眼內院，抬高了聲兒問道：“你為何還不走？”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長的姣美了，盯著人看時人便有些心慌。如玉現在垂垂就有些心慌，當然也曉得這京裡來的男人不成能會對本身一個山村小婦人脫手動腳或者轉機心，但叫他那樣一雙自帶密意的眼晴盯著，不免有些神魂馳蕩。

如玉狠狠又將被子戳給他，惡聲道：“叫你抱著你就抱著，再多廢話，一床也冇有，另家要去。”

有好一會兒，六合四野濃黑如墨。等垂垂適應了月光，張君纔將本身叫她幾近赫飛的靈魂收納返來。她整小我帶著一股子，昨夜那被子所藏的淡淡桂花香氣，甜膩，暖和，叫貳心止不住狂跳起來，忍不住想湊的更近些，再多聞上一聞。

如玉仍疾步往前走著，顛末自家山窖，再往前走了幾步，猛的收住步子停了腿，倒把張君嚇得一跳。他幾近要貼到這小婦人的背，也愣住了腳，纔要張嘴，便見那小婦人忽而回身，一指搭在唇畔湊到他耳邊悄悄一聲噓，隨即低頭，一口氣便吹噓了油燈。

這還不到四十歲的老嫗到了夜裡，麵前便是一片濃黑。但她編那筐子倒是個生手，冇白日冇黑夜的坐了編，要替如玉賺些瑣細開消出來。

張君看這小婦人身上幾件補了又補的舊衣，便知她家貧寒。雖他缺被子，卻也趕緊將被子推給如玉道：“小娘子請自已蓋這床，隻把昨夜那床給我就好。”

張君聞了聞味道，太餓了不敢棄，而那又酸又餿的味道，又實在難以下嚥，艱钜的又挑了一筷子，悄悄點頭道：“小娘子，這麵竟是酸的，可不是餿了？”

張君漸漸比劃著，伸了伸手道：“我還冇有被子，與枕頭。”

他一早到縣衙去討主子討俸銀，還未張嘴就聽那山羊鬚的陳知縣哭了一回窮與艱钜，話說的極其好聽，銀子一分不給。張君身無川資又無處可去，在渭河縣盤桓了半日，差役也未要到，俸銀也未討到，口乾舌焦，隻得風塵樸樸又走回了陳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