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兒衝她一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探聽。”

馮淑嘉明白了潘玉兒請她看戲的心機，一顆心安寧下來，轉頭像潘玉兒一樣緊盯著戲台上委宛情深的蕭斐，內心緩慢地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去東直大街的胡記香料行探一探真假。

可惜天家最是無情，至高無上的權力又引誘太大，成王敗寇，既然失利了，就得接受舉家覆亡的運氣。

馮淑嘉當然不明白潘玉兒所指，隻覺得潘玉兒是在笑她還幼年懵懂，不知少女苦衷，便嬌嗔傻笑兩聲，將此事揭過不提。

潘玉兒嗬嗬直笑，意味深長道：“我可比你大很多了……”

錦園之主，天然就是小飛蝶蕭斐。

一曲結束，底下爆出一陣喝采聲來，有人狂熱地叫著“小飛蝶”，將手裡的絹花扔下台去。

以是纔要來看小飛蝶歸納《牡丹亭》，纔會問她那些生存亡死、情深不悔的題目！

馮淑嘉訝然轉頭朝戲台上看疇當年，隻見一個脂粉敷麵、嬌柔多姿、身材嫋娜的旦角，蓮步輕巧，款款情深，上得台來，恰是名伶小飛蝶，也是宿世李景一向巴望嚐嚐鮮，卻不敢動手的姣美郎君蕭斐――一個式微的宗親後輩，往上數三代，也曾是打馬遛街、意氣風發的郡王爺。

扔必定是要扔的，不然也對不起潘玉兒特地定下的雅間請她看戲了，但是扔多少合適呢？

以她的年紀和與潘玉兒的友情，毫偶然機地問出這等題目，還是合適的。

馮淑嘉駭怪萬分，她方纔悄悄數過，這一束絹花少說也得有二十枝，兩束就是四十枝，四十枝絹花，四十兩銀子，就為了見小飛蝶蕭斐一麵，潘玉兒這脫手也太豪闊了一些吧！

絹花分為掐金絲的、掐銀絲的和淺顯的兩種，第一種一枝絹花代表一兩金子，第二種一枝絹花代表一兩銀子，第三種一枝絹花代表十個銅板，前二者多是從樓上雅間擲出，第三種則多是從戲台前的長凳上擲出。

諒解她內心一向將潘玉兒當作宿世阿誰尊繁華貴、一言斷人存亡的太後孃娘來看，倒是忘了此時的潘玉兒不過是未進宮的豆蔻少女，思春懷春甚麼的，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寄人籬下，吃穿用度都要靠姚家施與，潘玉兒拿得出這麼多閒散銀子捧喜好的角兒嗎？

“本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何如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看著本身麵前桌案上的那一束掐銀絲的絹花，馮淑嘉有些躊躇了，要扔嗎？